提着大半壶酒浆出来,孟黄粱的面色是极为不好看的。
“该死,我那可以一两银子买来的二斤糠,如今提纯之后不到两斤!”
孟黄粱坐在柳下,借着今天最后一点残阳的余光,给薛布衣斟满了一盏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薛布衣端起来一嗅,一股刺鼻的辛辣味直冲脑门,让他略感不适。
“来,干了这杯酒!”孟黄粱举杯对着薛布衣示意。
薛布衣只得举起酒盏,对碰一下,看着孟黄粱一饮而尽,这才放开了胆子,一口就闷了下去。
冲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口腔之中苦涩,辛辣交织,让孟黄粱面目瞬间狰狞起来,五官扭曲。
薛布衣想要吐出来,却被孟黄粱给拦住了。
“你这一口下去,可是二十文钱,可莫要浪费了!”
听了这话,薛布衣压住难受的感觉,强咽了下去,随后吐出舌头直吐唾沫。
看见薛布衣面色涨红,狼狈的样子,孟黄粱开心的大笑,道:“你可真逊啊!才一杯烈酒而已。”xiumb.com
“呸呸呸!你这是酒?”薛布衣面色是有些红晕的,自然不是因为喝醉了,只是第一次尝试这等度数的烈酒微微不适。“我感觉这是喝下了一口烈火,肚子里如今烧的慌!”
“哈哈哈哈!这次是没把握好力度,却是烈了些,大概有七十多度的样子,已经是达到医用酒精的程度了。”孟黄粱被烈酒辣的也不轻。
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感觉一口下去直接将他点燃了一般,浑身都开始发烫。
“这根本不是酒,没有一丝酒的香醇,只有辛辣和苦涩,五味杂陈,这怎么喝的下去!”薛布衣有些不喜欢这酒。
“二斤糠提取出来的酒也便是这样了,二斤糠本来也就不是甚好酒,等我收集一些材料,自己便给你酿出绝世的好酒,可比这好喝多了!如今便凑合吧!”
说完,孟黄粱又是满上,然后道:“来这里后还未醉过,今日看这剩余,也还能醉上一场,如何?”
薛布衣着实是不想再碰这忒难喝的东西了,然而架不住孟黄粱的热情,半推半就,二人便已经将这一壶酒喝了个见底。
两人如今是有些醉了,薛布衣喝的趴在石桌上,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起都起不来,孟黄粱面色绯红却神采奕奕越喝越是精神。
“哈,兄弟,你好逊啊!这才不到一斤的量呢,来来再喝一杯如何?”孟黄粱持壶就要给满上。
薛布衣连忙阻止,将酒盏扣在桌面,道:“不……喝了,不喝了。”将酒盏捂住,不让倒酒,孟黄粱却是倔上了,直接开始扯,将死狗一般的薛布衣扯到地上。
薛布衣一个大屁股墩坐在地上被摔得稍微清醒了一点。
夜里的气温不冷,薛布衣跌坐在地上,孟黄粱哈哈大笑,站在薛布衣面前,道:“来来来,喝了这壶酒,咱们结拜兄弟可好?”
结拜兄弟?孟黄粱脑袋还是发懵,没有搞清楚状况,看着孟黄粱摇摇晃晃的朝着屋内走去,便是瘫倒在地上。
他抬头望天,一轮半圆明月高悬天际,周围群星闪烁,虫鸣之声不绝于耳,被清风带走了不知几里远。
夜里很宁静,醉酒状态下的薛布衣大脑放空,思绪飞扬,宛若融入了这方世界一般,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自他家被人杀害之后,他便是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轻松愉悦了……
烈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不过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不长,孟黄粱便搬着什么东西磕磕碰碰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大喊:“好兄弟快起来,可莫要让我去拽你!”
咣当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了青石地面上,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一听声音便可以判断出不是铜便是铁制的。
眼看着孟黄粱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他连忙挣扎着起来,道:“起来了起来了,不要再催了!”
“磨磨唧唧,就不能洒利点!”孟黄粱声音中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薛布衣生怕他在给自己灌酒,便是加快了速度。
即便如此,一番折腾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孟黄粱又进出了几趟,拿出了几样东西,摆在大柳树下面。
薛布衣使劲去看,这才看清了是什么东西。
一尊铜像,雕刻的是一个持着大刀的长髯壮汉,怒目圆睁,一身长袍宛若随风飘扬,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便要暴起伤人。
铜像高一尺前面是一三足铜鼎,半尺来高,上面雕刻着狻猊神兽。
“来!咱们今日这,可是要对着关二爷拜把子!日后便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孟黄粱的吐字已经不太清楚了,但勉强还算能听懂,薛布衣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管关二爷又是何方神圣,只是看着孟黄粱,他做什么便跟着做什么。
各自手持三炷香,二人跪地,一左一右跪在铜像前,柳树下,孟黄粱大声一喝,然后出声了。
“关二爷在上!”孟黄粱声音宏大,喊完一句便看向薛布衣。
薛布衣那里能理会,昏昏沉沉的打盹儿,被孟黄粱扇了一巴掌才略微清醒过来。
“你跟着我念!”
薛布衣呆呆地,只是“哦哦哦”的应。
“关二爷在上!”“关二爷在上!”
“今日,我,孟黄粱!”
“今日,我,我孟黄粱!等等,我……我不是孟黄粱,我是谁来着?我是谁?”
“薛布衣。”
“哦对,我,我薛布衣!”
“与圣像前,柳树下,周天星斗为证!”
“与圣像前,柳树下,周天星斗为证!”
“结为八拜之交,从此以后白首同归深情厚谊,生死不渝,情同手足,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诛!”
“结为八拜之交,从此以后……白首同归深情厚谊……生,生……生死……我忘了。”
“没事没事!关圣可不会计较这些!来干了这杯结义酒,磕八个头,日后便是结义兄弟了!”
“喝酒……我喝不呜呜呜!”
推搡间,一杯酒又被灌了进去,孟黄粱哈哈大笑,剩余壶中一些底子被他一口喝干,然后摔掉酒壶,拉着薛布衣开始磕头。
磕的倒是很此时,八百下去,脑门被撞的红彤彤的,薛布衣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孟黄粱还要挣扎着起身,结果没站稳,跌在地上便直接睡了过去。
两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半晌愣是没有动静,竟是全部睡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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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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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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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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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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