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快看那唱戏的小傻子,怎地这般滑稽。”
“瞧你说的,若不滑稽怎地能演得了丑角?”xiumb.com
“听说他还是那花衫先生的小徒弟呢。”
“唉,我也想见见那花衫先生的真容啊,能唱得出如此那般威武壮阔侠客之殇的戏曲,定是一个妙人儿。”
“你见了还怎地,又得不到。”
“咯咯咯,你太坏了,我又没说要得到他!我看呀,是你想得到他罢!”
两个宫女互相调笑着走了远去。
远处丑角儿耳朵灵动,看了看离去的宫女撇了撇嘴。
“这些又老又丑的女人,也好意思觊觎我师父!”
丑角儿继续提着那果篮往前走,走过木廊进入庭轩走了一路,面前豁然开朗。
但他旋即被眼前的美景给看呆了去。
那宫墙边上,一裳红纱顶着漫天大雪漫步,一步一动舞的天中白雪泛红,犹如冰天雪地中盛开的一朵红莲业火,灼的人心都沸腾起来。
这便是长京花魁司癸姑娘。
俗话说流水的花魁铁打的司癸,长京前十年每年都有两位花魁,但便是再风光终究只是昙花一现,比不得长京十年来这位稳居美人榜的司癸姑娘。
十年前那一曲怀城战一出,名满天下,得了无数文人雅客称赞不绝,惹得整个长京的高官子弟纨绔二代为之疯狂,为之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数不胜数,可终究是没有传来过有哪位成了司癸姑娘入幕之宾的绯言流语。
那司癸姑娘便成了长京城飞花巷一股清流,十年如一日的吟唱那怀城战。
“庸人江上一花衫,手持红缨背插旗~”
“枪挑蛮骑庸人江,压的半座燕怀城~”
“这一枪出,挑杀天下第二,那一枪出,刺死了江湖第一!”
“七尺红缨搏得血与泪纷纷,身后全是无名英雄冢!”
该是此曲唱的太多,司癸花魁一出口浑然天成曲调悠扬,加上赤脚踩在雪面上轻旋而动舞的无比活灵的红纱,美的宛若画卷中的仙子一般。
一曲完一舞止,那小丑角还愣在那边失魂。
“好……好美啊……”
“无论见上多少次,也不会觉得庸俗,如此这般人,为何不是天上的仙子呢?”
“也难怪师父念念不忘十几年,若是我,也得终生不再近女色。”
想到这里,丑角儿失落的摇了摇头,叹了声可悲。
“小芽子,过来,莫要在那地方受冻!”
前方那司癸花魁见了他,面上露出一笑,轻轻招手。
显然,这也不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了。
那被换做小芽子的年轻人抖擞精神甩去失落,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去,但那笑意落在丑角脸谱上则显得滑稽了许多。
对面的花魁可不嫌弃滑稽,反而是觉得可爱的紧。
“小芽子,怎地如此这般天气过来了,也不多穿件衣服,免得冻伤了。”司癸花魁摸了摸他的头,语气中难免有些心疼。
自五六年,还是七八年起,她便识得了这可爱的小娃娃,是巷子弄那位花衫先生的小徒弟,当年只有那么一小丢丢,到她面前怯生生的模样,惹人可怜。
后来巷子弄也在聚美阁内唱过无数戏曲,她虽与那花衫先生不熟,却一来二去熟了这位唤作小芽子的花衫先生徒弟,经常在来唱戏时给他一把糖果,一些零嘴糕点,小娃娃也懂礼貌,下一次来便会回带些天南地北的产物,好生乖巧。
这一来二去大姐姐与小娃娃便熟了起来,后来更是如亲姐弟一般的,便是巷子弄出了名,演出多了,不能常来聚美阁,他也常来探望。
“司姐姐,我给你带了吃的!”小芽子扬了扬手中的果篮,踩着雪过来了花魁姐姐身边,还没站稳就被花魁姐姐拧住了耳朵。
“你个小鬼头,又偷花衫先生的东西与我了?莫要被抓去揍一顿,我可不会管你。”花魁姐姐凶巴巴的拧着小芽子的耳朵实际上确实装装样子没下力气。
但这小芽子却演上了。
“唉唉唉,姐姐疼疼疼,你下手也忒狠了些!”
“可得松手啊花魁姐姐,若是拧坏了小芽子耳朵,下次可就没人与你送这般好吃的樱桃了。”
花魁姐姐被逗的咯咯直笑,轻轻拍了拍小芽子的脑袋,道:“你个小鬼头,就知道装委屈!”
花魁与小丑角一起入了花魁在这皇宫内暂住的房中。
“今日又偷带来了甚么好东西?”花魁姐姐入了房中,拿出自己那杆镶金嵌玉的烟斗,轻轻在桌角敲了敲。
小芽子连忙赶过去夺下那烟斗,不满的道:“花魁姐姐,你可莫要再沾染这东西了,你本就身体不好,这吸多了可不好。”
“小家伙管的倒是宽。”花魁姐姐白了他一眼,接过小芽子递过来的果篮。
掀开果篮,竟然是一篮子红润的小樱桃。
“樱桃!”花魁姐姐双眼一亮,道:“如此季节也有樱桃?”
“可不是,我当时看到也是惊讶了好些时间呢!”小芽子双眼放亮,使劲点头,“听说是自海春来的,保存起来可不容易。有人求师父办事,总就提来了这一篮子,可不容易得。”
“那你这般带来,回去可不得遭你师父揍?到时候了别来找我,我可不敢和花衫先生叫板。”花魁姐姐笑意盈盈的道。
“才不会,这还是师父叫带来的,说是花魁姐姐喜食樱桃让我送与花魁姐姐的。”小芽子道。
“贫嘴,我与那花衫先生都未曾见过两面,他怎地知道我喜樱桃?你这小鬼也学会骗人了?”花魁姐姐敲了敲他的脑袋,“以后再敢骗人我敲烂你脑瓜,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小芽子憨憨傻傻的笑了。
“呀!我可再不敢磨蹭了,今日还要再演一演那怀城战,待随手可是要在西穹蛮子面前演出的,可不敢托大!”小芽子一拍脑袋,急急忙忙的告辞了花魁姐姐。
与花魁住处不远,是那戏班子巷子弄的临时住处,戏班子一行十几人各个长得魁梧高大,气象颇为凶悍,若非面上画了一半的面谱,往那一杵谁知道是唱戏的戏子?
“豁子,老大在哪?”一个大汉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道:“过一阵便有宫里的人来检验,可不敢大意。”
那位被称作豁子的二三十岁汉子伸手指了指屋顶,道:“又在屋顶呢。”
“嗨,莫管了莫管了,老大面谱早就画好了,咱们先画谱,待老大下来便可开演了。”
一众汉子纷纷忙忙开始各画脸谱,手抹笔描娴熟的一塌糊涂。
屋顶上,一身将军戎装的花衫先生披甲带挂,背插旗子坐在屋顶,面谱抹的是刀马旦,英武不凡。
花衫先生腰间挎剑,左手旁放着藏枪的枪盒,右手旁是一壶老酒。
有多老?
瓶身因常年埋在土中,表面已是坑坑洼洼,倒出来的老酒甚至都是有些浑浊的。
可花衫先生喝的津津有味,细品慢饮如饮人间百味,时皱眉时欣喜时忧时愁,女将军面谱也是人间百味。
雪落肩头不扫,任凭打湿衣衫,花衫先生也不介意,只是看着远处。
远处有什么?
方才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袭红纱顶着瀑雪舞,一如以前那般曼妙绝美,惹得他失神落魄,现在却是不见。
他又细品老酒,眯上双眼回味。
他饮的不是酒,是人间绝美。
“师父,师父,该下来了,一会儿便该演练了。”
顶着一张丑角脸谱的小芽子出现在下面叫他,他缓缓睁开眼睛,轻声应了一句。
“好。”
最后看了一眼那没了红纱的院子,盖好了酒收好了枪盒,他一跃而下。
“诸位,备戏!”
“备戏!”
“备戏!”
院内锣鼓齐鸣震天撼地,一声响亮的戏腔唱响了开头。
“侠客之殇起~一战己巳年,边关怀城起战事……”
排演场上,十几人的配合井井有条一丝不苟,一切都围绕着那位身披戎装的花衫走起,旁那些宫里来的监察看得直点头,纷纷叹好。
镇妖司内,那一位炼神还虚两位炼气化神的和尚回来了。
斩业罗汉带着两位师弟回来,却没有得到那血槐大妖的半点消息。
“便如那失踪了般,查询无果。”
苏天上一般都是坐镇镇妖司的,听闻此言有些皱眉。
“一路可有曾听闻那古槐大妖伤人之事?”
斩业罗汉摇头:“也无,倒是遇到些小妖小怪,都被我等渡化。”
“该是让出云山圣女再算上一算,放到日后也是一个大隐患。”苏天上道。
斩业罗汉点头。
斩业罗汉走后苍云懒便又自外来了,身后还有莫奇妙小十三,小十三依旧是背着那杆黑剑阿丑。
“你们可曾有找到妖魔踪迹?”
自从那次天魔入侵皇宫一事后,苏天上与节气令禀奏女帝,女帝下令全城搜捕那妖邪,一场暗流浩浩荡荡在长京地底翻开。
苍云懒摇头。
“东城区并无异样。”
莫奇妙也道:“西城无异样。”
苏天上点头,道:“岁首临近,根据圣女卦象所显示,今年岁首并不安稳太平。”
“我已经向女帝奏明,明日开始增派人手巡查城内城外,不能放过一丝可疑的线索。”
“好的长老!”莫奇妙点头。
交代完一些详细事情,他们也便离开了镇妖司回去休息了,苏天上揉了揉眉心,有些心力交瘁。
这镇妖司的事可真不好管,每日斩妖除魔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亲自了解到位,劳神费力,比以前练剑可难多了。
“苏仙子这是累了?”有人入了镇妖司内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天上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孟道友倒是每日清闲的很啊。”
孟黄粱一身白衣挎剑来,将一壶酒放到了桌前。
“苏仙子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有好好的修炼法术的,最近修习那些法术手段,可真是劳神费力,瞅瞅,我这头发都愁断了好些个。”孟黄粱扯着自己几缕发给苏天上看。
苏天上白了他一眼。
“嗨,不说这些,今日来陪你喝喝酒解解闷的。”
苏天上摇头,道:“凡俗之物,沾染过切会坏了道心。”
“坏了道心?”孟黄粱大笑:“苏仙子也信这个?”
孟黄粱仰头喝了一盏酒,倒提酒盏示意酒干,完事后还擦了擦嘴。
苏天上看那直皱眉,孟黄粱也不劝他喝酒,只是给自己斟酒自饮,道:“近些时间来事情可不少?”
“确实不少,那些自镇妖塔逃窜天下的妖魔尚且都是小事了,最主要的还是那出云山圣女算的卦象,显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苏天上拧眉。
孟黄粱也正色了几分,道:“有什么线索么?”
苏天上摇头:“具体线索并无,但是前些日子那起天魔潜入皇宫的事情恐怕与那场灾难有很大的关系。”
“天魔……”孟黄粱面色微变。
“是天魔,三十六天罡魔之一的天巧魔,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不知道为何盘踞在长京附近,恒友可能是为了上代魔神遗蜕。”
魔神遗蜕?这是个孟黄粱所不知道的名词,他还未问出口,苏天上便已经给他解释了。
“三千年前,始皇帝扫荡天下妖魔鬼怪魍魅魍魉,曾与那大漠地出来的魔主一战,斩去了魔神魂魄,斩断了魔神躯壳。”
“魔主过于强大,魔神之躯无了魂魄力量依旧还在,始皇帝便将那魔神遗蜕一斩为三,头颅镇压在锁妖塔内,上半身躯传闻镇压长京地脉下,还有一截身躯不知所踪。”
“恐怕那天巧魔便是冲着那截遗蜕来的。”
孟黄粱有些惊讶:“那魔神遗蜕有那么强?居然引得天魔觊觎。”
苏天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曾经蜀山那天魔头颅流出,被一魔物得了,汲取力量化身半尊神魔,便是那时候的掌门曹天下都奈何他不得,你说他强不强?”
孟黄粱瞬间变了脸色。
这何止是强啊,简直是强的离谱!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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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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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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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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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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