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这才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诊金十个金币,钱少莫来!”
话音一落,众人便炸了锅。
“这么贵啊?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呀?”
“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的,莫要这么黑啊!”
“你这不是故意抬扛么?哪有你这样黑心的大夫?”
“……”
老者冷眼瞧着众人,嘴角不住上扬,冷笑连连。
待得众人安静下来后,老者方才清了清嗓子,道:“是你们娃儿的命贵重,还是这区区十个金币贵重?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老夫虽医者仁心,但也是要生活的嘛。”
众人还要争辩,老者双手虚按,道:“我看你们怀中的娃儿病情严重,再耽搁下去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排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妇人连忙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币,往桌上一扔,急道:“我家一年的收成全在这里了,求大仙救救我家孩子吧!”
老者伸出一根食指拨了拨袋子,眉头一挑,道:“嗯,念在你以前对我并无不敬,老夫就当发善心了,让我瞧瞧你家娃儿吧!”
中年妇人激动得只差下跪了,连忙将怀中的小女孩往前送了一送。
老者翻了翻小女孩的眼皮,又捏住下巴看了看舌头,最后又把了把脉,全程面无表情,直把一旁的中年妇人紧张得要死!
“怎么了,大仙,我家娃儿可有救?”中年妇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者皱了皱眉头,漫不经心地道:“唉,她得的是风寒,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也帮不了她!”
中年妇人忙点头哈腰地道:“多谢大仙,多谢大仙!”
“不过嘛……”老者话锋一转,道:“这孩子先伤风邪,后又入寒毒,二者交织一起,再加上时日已久,我也有些为难呀!”
“啊?大仙你不是说能帮她的么?怎么……”中年妇人惊呼道。
老者摸了摸胡须,道:“我是能帮她,但却要费些周折,这药方嘛……”
“我家里还有一头老黄牛,待会我便把它牵来,求求大仙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子!”中年妇人已变得六神无主。
老者嘴角不着痕迹地抖了抖,道:“嗯,先救人吧!”
说罢,便大手一挥,写了一个药方交到中年妇人手中。
“按此药方抓药,一日三次,五日之后保管无事!”老者道。
中年妇人如获圣旨,对老者千恩万谢。
后面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吵嚷着将中年妇人挤到了一边。
……
一连看了十来个人,老者一开始还很仔细,望、闻、问、切一个不落,越到后面,越变得马虎,能省则省,到最后几乎只是瞄了一眼,便随手开了个方子。
不多一会,老者的身后的诊金已堆成了一座小山,而老者的脸色也如春风一般喜人!
蓝夜并未出面干涉,而是远远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待得众人皆散,蓝夜也没有再过多停留,因为此时已是午时,他已离开那幢豪院太久了。
烈日如火,一点风也没有。
蓝夜独自斜躺在一棵大树上乘着凉,偶尔瞥一眼远处的的豪院。
好不容易挨到夕阳西下,院子里也亮起了灯。
蓝夜打了个呵欠,换了个姿势继续躺。
子夜时分,四周一片寂静,连月亮都没有。
大院的门突然敞开一条缝隙,一道身影从门里钻了出来,随即飞快地驰向远方。
蓝夜嘴角挂起一丝冷笑,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
悄无声息地跟踪了一段时间后,蓝夜心中不禁纳闷,此人怎么不去那座山头了?
蓝夜耐着性子又跟了一截,只见那人闪身进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灯火全无,隐约传出呼噜声。
蓝夜更加疑惑,他并未选择跟进屋,而是在屋外寻了个隐蔽的草堆藏了起来。
不过十数息,那人便从屋中出来,黑袍下鼓鼓的,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那人出得屋外便马不停蹄地向远处奔去。
蓝夜来不及查看屋内,连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不多时,那人便到到了山顶,一头钻进了树洞。
蓝夜点了点头,心中了然,于是便转身离去。
鸡鸣三遍,蓝夜从藏身的草堆中悄悄探出了头。
不一会,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接着便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蓝夜懒得去追,而是悄声到了屋前。
只见屋子大门、窗户紧闭,蓝夜试了试,竟然无法打开。
于是他便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依然未发现从哪里可以进去。
蓝夜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此人会穿墙术不成?
想了一阵后,蓝夜终于一拍脑门——屋顶!
果不其然,屋顶的几块瓦片上有两道明显的痕迹,一看便知是新的。
蓝夜小心翼翼地拔开几块瓦片,只见下方正是卧室。
一男一女分开躺在一张床上,中间还躺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一家三口睡得正香。
半晌后,蓝夜将瓦片复位,悄无声息地跃下屋顶。
接下来要去哪儿呢?蓝夜仔细想了想,心中也有了主意。
次日,张大仙家。
一个中年汉子怀抱一个小男孩,一路小跑地奔向张大仙家,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气喘吁吁地跟着。
蓝夜靠在一株树旁,眉头皱了皱,这三人正是昨晚被神秘人光顾过的一家。
中年汉子满脸汗水,衣服早已湿透,他却哪里顾得上,时不时地低头瞧着怀中的孩子。
“啪,啪,啪!”
中年汉子使劲地拍打着张大仙的大门,急切地道:“大仙,大仙,你在家么,快些救救我家孩子吧,大仙……”
过了好一会,门内传来一道极不耐烦的吼声:“大清早的,催魂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中年汉子听见屋内有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拍门的力道更大了些。xiumb.com
“吱呀!”大门猛地被打开。
中年男子一个不留神,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开门之人的脸上!
“混蛋,你眼瞎么?竟敢打老夫?!”开门之人捂着脸大骂起来,不是张大仙是谁?
中年汉子一脸的惊惧,忙道:“大仙,大仙,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对不住了,请您老人家救救我家娃儿吧!”
中年妇人也跟着央求起来。
张大仙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什么事快说,老夫忙得很!”
中年汉子闻言直接将怀中孩子往张大仙面前一送,道:“大仙,我家娃儿也染病了,麻烦您帮忙开个方子吧!”
说着,回头瞪了中年妇人一眼,道:“还楞着干什么,带来的钱呢?”
中年妇人如梦初醒,连忙将一个布袋递了上来,哀求道:“大仙,这是十个金币,我们一家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了,求……”
张大仙一把夺过袋子,在手上掂了掂,怒气终于消了一些。
“行了,行了,是命要紧,还是家当要紧?”张大仙不耐烦地说道。
“救命要紧,救命要紧!”中年汉子连忙道,边说边瞪了中年妇人两眼。
张大仙看也不看那孩子,直接从桌上抓起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递给中年汉子。
“按这个方子去抓药,用法不用我多说了吧?”张大仙冷声道。
“知道,知道!”中年汉子接过药方,如同接过圣旨一般:“一日三次,一日三次!”
“嗯,拿到方子了还不快去抓药?难道要我亲自给你们去抓么?”张大仙沉声道。
中年汉子与那妇人连连道谢,辞了张大仙,便直奔镇上。
这一次,蓝夜依然选择不动!
又过了数日,每日几乎都有村民到张大仙家求药方。
渐渐地,村子里便传开了一种说法:村里来了一只厉鬼,四处散播风寒症,而且只找孩童下手!
一时间,村民们人人自危,村里的小孩更是连门都不敢出!
“唉,娃儿还没醒转,大仙这药方是不是不灵了啊?”中年妇人一眼无助地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孩子,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一旁的中年汉子道:“别瞎说,大仙什么时候不灵过?”
中年妇人忧心地道:“唉,听说这次是厉鬼害人,大仙只怕也……”
“嘘,你小点声!”中年汉子瞪了她一眼,低声道:“要是被别人听到,咱家娃儿还要不要救了?”
中年妇人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抿着嘴点了点头。
“咳!”一道人声传来:“劳驾,屋里有人么?”
二人一惊,中年汉子朝中年妇人使了个眼色,中年妇人便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蓝夜正静静地站在屋前,双手负背。
中年妇人一脸疑惑地看了看蓝夜,结巴道:“额,这,这位大哥,你,你有何事啊?”
大哥?
蓝夜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有那么老么?
“额,劳驾,我路过此地,口渴难耐,能不能进屋讨口水喝?”蓝夜尽量和气地道。
中年妇人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屋内已传出那汉子的声音:“你干嘛呢?谁来了?”
中年妇人连忙大声回了句:“没什么,一个过路的,找咱们讨口水喝。”
汉子道:“那就给他些水喝啊,赶紧过来看看孩子!”
中年妇人尴尬地对着蓝夜笑了笑,道:“那是我家孩子他爹,大哥莫要介意,快些进屋吧,我给你找些水喝,喝完就赶紧走吧。”
蓝夜点了点头,跟着中年妇人进到屋内。
中年妇人用木瓢盛满了清水,递到蓝夜面前,道:“大哥,快些喝吧。看你这模样,一定是赶了不少的路吧!”
蓝夜笑了笑,接过水瓢正待喝水,却无意间瞄见水中自己的倒影。
杂乱无章的长发蓬松地堆在头上,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再加上满脸的胳腮胡子,就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可以示人了!
难怪人家叫他大哥,是有道理的!
“咕,咕……”蓝夜将水瓢里的清水一饮而尽,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还要喝么?”中年妇人问道。
“不必了,多谢!”蓝夜低了低头。
“你等下,我去给你弄个水壶,装些水,你在路上慢慢喝!”中年妇人也不管他接不接受,转身进了里屋。
此时,中年汉子也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蓝夜一番,眼中尽是警惕之色。
“对不住,打扰了!”蓝夜咧嘴笑了笑。
中年汉子好奇地道:“好说,好说,看你这身打扮,这是赶了多远的路啊,又是要到哪儿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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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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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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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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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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