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正在盯着自己虚握着的苍白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身后的动静后转身望她。然后这个男人他露出一副很明显的嫌弃的表情。
云然:“……”等他泡这个该死的药浴的时候,她一定要在他身边守着。
“好脏。”澧深评价道,随手将云然一身脏污清洁干净。
云然心里略微舒服了些,但还是觉得莫名很不舒服,“我要沐浴。”
她一心想洗个澡,完全没注意到澧深落在她身上有些怔愣讶异的目光,“快,再不洗澡我就死了。”
澧深朝她走近,云然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原本她的身高能到澧深下巴的地方,现在他走过来,她的视线几乎只能和他的胸口持平。
“……”
怎么,她泡个药浴还能泡缩水?
“你长高了?”云然带着一丝仅存的侥幸问道。
澧深站在她面前停下,仔细观察她脸上的变化,片刻后,他道:“你变得像个女人了。”
云然脸上的棱角略微柔和了些,显得更加娇美,身体也更加削瘦,他低头能望到她头顶的发旋,整个人娇小得仿佛能完全嵌入他怀里。
现在即使长相变化不是很大,但任谁看都不能再将她和昨天的俊美少年认成一个人。
云然眼神迷茫,拍了拍澧深的手臂,“有镜子吗?让我看看。”
澧深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凝出一个水镜。
云然抬手摸向水镜中自己的脸,眨眨眼,轻声呢喃道:“原来我该长这个样子啊。”她说完,眉眼弯弯地望向澧深,“漂亮吗?”
澧深的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撇开眼,冷声不耐道:“修士不都一个样子,哪有什么美丑?”
云然“嘁”了声,“都长一个样的话,你怎么不化成一个贼眉鼠眼的模样?”
还不是搞来这么一副漂亮壳子勾搭美人。好像也不对,鬼域尊主好像是不近女色的。云然想着,目光灼灼盯着他,想近距离了解一些传说中鬼域尊主的爱恨情仇。
澧深脸上情绪微微收敛,表情又变回原本的不近人情。
云然暗自叹气,心道这鬼域尊主不能踩到的禁区怎么就这么多?还跟个小孩似的一生气就不理人。
“行吧行吧,我不问了。”云然哄道,“别生气。”
澧深听到云然的语气,脸色肉眼可见地更黑了。
“你当初怎么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云然非常有求生欲地转移话题。
她在修真界和凡间的时候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裴淮,可从来没露过馅,怎么一到他面前就连一眼都没撑过去呢?云然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想过别人看出她女儿身却没点破这种可能性。
澧深不说话。
云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变化,猜测道:“难道是因为那些蛊?”
澧深和她体内有一脉的蛊,所以在地牢的时候他的蛊才绕开了她,而她在蛊消失后容貌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可能她体内让她化形的蛊也对澧深没有影响?
“勉强。”
鬼域的人一般都是通过气息分辨修士性别,澧深眼中的她与旁人没有区别,但她的气息却不对。
云然点头,现在她体内的蛊虫被拔除,那再等她回到修真界的时候可不一定能那么轻松地扮男装了。
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是什么心情。想到这里,云然脑海中突然莫名响起沧尘剑主的声音。
“乖徒,你要向为师的清白负责哦。”其语气之荡漾让人浑身汗毛倒竖。
云然一个激灵回过神,问澧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变回原来的模样?”
“理由。”
家族秘辛怎么能告诉你呢。云然心道。
“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漂亮姐姐。”她语气认真,满脸诚恳。
澧深眸中血色流转,“刚才不还说喜欢蚩骨?”
“女人的心,难寻的针。我现在不喜欢了。”
她说完,澧深没再接话。周围景象倏忽间变换,他们上一秒还在晨光熹微的小院里,转眼就又回到魔罗殿中。
云然站在魔后殿中,面前两步是鬼域尊主。周围暗血色装饰在微弱天光的映照下打造出暧昧的氛围,沉默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然而,此时云然半佝偻着身子,踉跄两步扶住旁边的桌子,脸上的汗水滑过眼角,抬头望向澧深时,他能看到她绯红眼尾处的晶莹。
好像哭出来了一样。澧深心想。
云然苍白着脸,强忍着体内的抽痛,眉头微蹙,气息不稳道:“我觉得,我现在知道后遗症是什么了。”
她刚才传送时仿佛筋骨在那一瞬间被打碎重组来回数次。
还好她有经验,要不然她现在估计已经趴在地上了。云然苦中作乐地想道。
澧深扯过她的手腕,想要看她体内情况。然而他的魔气在碰到云然灵脉的刹那,她的身体忍不住一颤。
云然挣开他,虚弱道:“大哥,您至于这么落井下石的吗?”
什么仇什么怨?
澧深收回手,面色难看,霎时间他身上的魔气翻涌。云然弱弱地退后一步。
现在她的灵脉完全堵塞,目前还是识相点比较好。
但显然澧深的怒气并不是冲她来的。魔气溢满整座大殿,唯独在云然身边绕开,隔出一小片安稳的空间。
很快,他的魔气平静下来,回到他的身体里。
黑红的魔气淡下来后,云然注意到大殿里凭空多出一个人,正是那座小院里研究药方的老人。
此时他被一道魔气缠住脖子悬在半空,脸色被憋得通红。
澧深面沉如水地盯着他不说话,空气都仿佛在此时凝滞。
云然在心里默默帮鬼域尊主大人开口:找死?
大殿里另外两人不知道云然此时在想什么,等被勒住脖子的人手脚逐渐无力时,澧深这才收回魔气,任凭他猛地摔倒地上。
“咳、咳咳。”他抚着自己的脖子,努力顺气。m.χIùmЬ.CǒM
“尊主,不知属下做错何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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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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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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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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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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