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枯,你过了。”澧深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云然体内经脉的痛一阵一阵的,现在微微和缓,她听到这个名字,抬起苍白的脸望向老人,满眼写着好奇和惊讶。
没人知道毒枯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不过更出名的却是他杀人于无形的毒术和对稀奇毒物研究的癫狂。
然而他在几十年前就不见踪迹了,有人说他被仇敌杀死了,有人说他被自己的药毒死了,当然,更多的人认为他闭关研究毒药去了,等他再次出现时其他两界必将遭受大难。
不过没想到,事实竟是被另一个大魔头抓来研究自己的解药了。
毒枯向云然看一眼,然后又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道:“尊主,这药方本就不确定,加大量能更快地见到效果,也能更早掌握给您的药量。”
“这只不过时一个小小的修士而已,何必动怒。”
云然挑眉,心道,这话她听着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她当即清咳一声,等澧深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后,她一脸虚弱地捂住胸口,“尊主,我觉得他也有可能是想确定多大的量能瞬间致人于死地。其心可诛啊。”
毒枯不屑的冷哼一声,显然不把云然这么简单粗暴的挑拨离间放在眼里,也不信澧深会相信一个修士说的话。
然而,澧深在和云然对视两秒后,威压重重落在毒枯身上,毒枯一个没防备,直接跪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澧深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丝毫情绪,冷漠得像是在对着一个死人。
云然站在澧深身后对毒枯露出一个狐假虎威般嚣张的笑,啧啧,这位兄台果然是个药疯子,连鬼域尊主的药都敢不专心研制,不想着怎么更谨慎,反而在试药人身上做实验。要是她死了,再找出另一个合格的试药人可不太容易。
而且,这次在她身上研究,那下次是不是直接就在澧深本人身上试药了?
显然毒枯也不是什么蠢人,他当时想着云然对澧深来说只是个可以随意抛开的弃子,现在看来好像不止如此。
“属下知错。”毒枯低头道。
澧深没耐心听别人解释,所以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辩解。
这时,云然体内的疼痛又涌上来,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简直想把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打一顿,然而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她快倒下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后面的一股力量稳稳当当地拽住她,让她不至于滑下去。
云然往后一看,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一只苍白且瘦得吓人的手往上提着,她现在就像被人拎着后颈的待宰小鸡一样,可怜,弱小,又无助。
她的视线顺着上移,看到澧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真是谢谢他。
下一瞬,云然就想不了那么多了,她隐约感觉有一道温和的灵气在自己体内转一圈,很快又抽离出去。
不知道那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云然在经过几个时辰的折磨后,现在终于撑不住了,意识逐渐抽离,很快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云然再睁眼时眼前一片漆黑,她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牢里的那个地方。
然而现实总比想象糟糕。
她看不见了。
这还是她听到澧深的声音,顺着望过去却发现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听到他朝她走来的脚步声,但连晃动的人影都无法捕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
云然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空洞无神的眼睛正对着澧深的方向,她叹气,语气无奈道:“那药还有什么后遗症就不能一次性爆出来吗?这一个接一个地是让我先熟悉熟悉?”
澧深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绝望后悔或者强颜欢笑的情绪,仿佛失明和筋骨遭受的剧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压垮她一样。
他没接话,转而道:“这是你体内的蛊残留在你经脉上的毒血腐蚀你的神经,最多两天,毒枯会将解药送过来。”
他说完停顿片刻,随后动作无比僵硬地将手放在她头顶上揉了揉。
可能是他没做过这种事情,力气大得云然都跟着他的手左右晃,他抬手后云然往头顶一摸,果然头发乱糟糟地估计跟鸡窝有得一拼了。
不过云然也没说什么,开始得寸进尺地提要求,“我想喝酒,最好是鬼域特有的酒,越醇越好。”
澧深没有酒瘾,魔罗殿中确实有藏酒,不过都是别人为了讨好他送来的,至于是用什么酿的,他也从来没了解过。这些酒当然不能让云然喝。
“我命人去买。”澧深道。
“别,”云然制止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这个算作一个心愿。你把我送到魑魅城的酒楼里就好。”
“你拿钱。”
“不算。”
“啧,我想在酒楼喝不行吗?在酒楼喝酒才有感觉。”云然仗着澧深现在显然不准备拿她怎么样,就开始试探他的容忍底线。琇書網
“你的眼睛不方便。”澧深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完全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瞎了就连门都不能出了?”
澧深算是见识到修真界女人耍起无赖时的模样,他猛地直起身,盯着云然看。
云然敏锐地感受到来自面前火热的视线,她眨眼,无奈地低头叹息,“算了,不喝就不喝吧。反正我现在变成了个看不见也不能修炼的废人了,惹尊主厌烦也是正常。”
“只可怜我对尊主一腔情意……”
澧深不堪其扰地狠狠皱眉,大殿的门“砰”地一声打开,盖住了云然的声音,云然抬手在嘴上拉了一下,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走。”澧深压着怒气道。
魑魅城的酒楼不多,还算不错的也就一家。
云然坐在酒楼窗边,捧着碗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喝着,生怕一个不留意就洒一身。
“唉,看不见就是这点不好,连酒都不能痛快地喝。”云然苦恼地皱眉。
澧深坐在她对面,双手抱胸看她像幼猫喝水似的慢吞吞,嘲讽道:“怎么,还要本尊喂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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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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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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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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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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