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皇帝的心思,怕不是立时便要将这份嫌疑放到她身上。
果然,宫使很快便来了她府上传话:“永安公主,圣上传您过去呢。”
萧令姜淡然起身:“好。”
巍峨的宫阙一如往常,她到了皇帝处理政事的大殿前,听得一声通禀,而后便跟着近侍进了大殿。
殿内,皇帝高坐上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陈聂与钟迟。
“参见皇伯父。”萧令姜双手合握胸前,俯身行礼。
殿中一片安静,垂首而立的她只觉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她周身迟迟不去,良久,才听得皇帝淡淡开口:“起身吧。”
萧令姜这才直起了身子。
皇帝看着立于下首的人,眼中微深:“永安,你可知朕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萧令姜摇摇头:“永安不知。”
皇帝望向一旁的陈聂,吩咐道:“陈卿,你把昨日所审之事再说一遍。”
“是。”陈聂拱手,而后又将他昨日审讯的种种对着萧令姜讲了一遍,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关键,那便是这伙刺客道,他们乃是奉命为懿文太子复仇。
陈聂说罢,大殿寂静无声,他掀起眼皮觑了眼一旁的萧令姜,便见对方依旧淡然而立,面上毫无诚惶诚恐之色。
依着她的聪慧,不该不清楚这刺客之话是何意呀……
坐在上首的皇帝微微俯身向前,一双眸子如鹰隼一般盯着萧令姜:“永安,你便没有什么要说?”
萧令姜抬起头,长长叹息:“皇伯父,陈指挥使的话我明白,可永安却也只能道一句,我对此事毫不知情。”m.χIùmЬ.CǒM
“这群人打着我阿爷的名头,此事一出,众人自然而然地会想到他唯一的血脉身上。可是,我又缘何要因此做呢?”说着,她抬首,目光直直地对上皇帝。
皇帝眸中不由一缩,搭在龙椅上的右手不禁微紧。
当年宫变之事,他虽自信无人知晓实情,萧令姜自然更不可能知晓。然而,世间之事皆有万一。
她若是当真知晓了当年真相,未必不在心中怨恨,欲要行复仇之举。
皇帝有疑她的理由,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萧令姜继续道:“皇伯父待我甚是宽厚,与我公主封号,食邑无数,更是允永安一展心中志向,入了不缘司。永安对皇伯父,只有感激之情,又怎会生出怨恨之意?”
她说的真切,皇帝看着,竟一时辨不出真假。
“当日那刺客所言,永安在场,听得清楚明白,可却一个字也不信。”
萧令姜道:当年皇伯父带兵平乱,世人皆有见证,又怎会是那包藏祸心的刺客随口几句,便能抹杀掉的?”
“您立功得皇祖父传召,名正言顺。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听闻阿爷有什么旧部。大周自前几年来,因神宫之祸,内外皆忧,永安也不知不觉中成了那风尖浪头上的人物。可这般打着阿爷的名头,来行这逆天之事的,却也着实未曾料想得到。”
“永安不知背后到底是何方势力,然我只知,此计颇毒,成与不成,于皇室都是一击。阿爷他的名声,也不容那包藏祸心的贼人肆意抹黑。”萧令姜猛然跪下,请道,“还请皇伯父下令彻查此事,还阿爷与永安一个清名!”
皇帝眼中微深,这刺客说是懿文太子旧部,仅凭空口之言,他自然不会就这般信了。永安说的,也未尝不有些道理。
可即便如此,他心底的猜忌却也彻底被钩了出来。
即便此事当真与永安和贺氏无关,可刺客当日那一番话,又会不会引得她对旧事探究追查呢?若是她心中种了疑虑,那么待他这个皇伯父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忠心呢?
永安与贺氏,是他对付神宫的一把刀。
如今,或许是有人想生事毁了他手中这把刀,可也或许,这把刀已然不甘心如此,欲要噬主伤人了。
他,不得不防……
皇帝心中谋算万千,然而面上却朗然一笑,从高位站起步下来扶起了萧令姜:“永安,刺客的挑拨之言,朕自然不会就那般轻信了去。”
他满眼欣慰地看着萧令姜:“朕很高兴,你看得清楚,更不曾为言语表象所迷。那刺客包藏祸心,无论是当日反叛之语,亦或是昨日审讯之言,目的皆在挑拨你我伯侄之间的情谊,乱我皇室安稳,凭生事端。”
“今日唤你前来,也是想彻底除了这层顾虑,莫叫那刺客得逞了去。”
“你入不缘司许久,为皇室、为大周立下的功劳,朕是瞧得清清楚楚。”他负手,长叹了一口气,“朕时而会想,你若是生作朕的儿子,那该多好呀……太子、端王他们有一个能如你这般,朕便高枕无忧,也不会如此发愁了。”
萧令姜心中微嗤,她若是真生作皇帝儿子,他可未必真如他所言那般无忧,坐的安稳。
太子之前的两位储君到底是怎么去的?这两位,可不是像如今的太子那般怯懦愚笨。
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储君太优秀了,他做皇帝的,心中如何安稳得了?若是这种心思再为旁人所利用,那更是于国于民无益。
心中如此想,萧令姜面上却一脸动容:“永安只是一介女娘,如今能有此作为,也多亏皇伯父信任重用,又怎敢据功自矜。”
“皇伯父正值春秋鼎盛,五皇子他们也聪慧过人,这往后之事,自然也无需担忧。”
“你呀……当真机灵。”皇帝哈哈一笑,而后肃容道,“今日咱们伯侄既然将话说开了,自然再无芥蒂。你放心,朕会派人查清楚,给你和你阿爷一个交代。”
“那群刺客,明面上是刺杀朕,说不得却是冲着你去的,不知背后还有什么谋划。”他拍了拍萧令姜的肩膀,道,“如今乃多事之秋,你便暂时先在府中歇息,也好避一避风头,袁不吝那处,有朕为你去说。”
萧令姜垂下眼眸,这是欲要夺了她在不缘司中的事务,卸磨杀驴?
说了那么都,果然还是……
她心中嗤笑,俯身谢恩:“多谢皇伯父关心,永安尊令。”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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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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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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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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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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