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姜颔首,声音也愈加沉凝起来:“舅父,当年的事我无从知晓。然而这其间,当真是否有那别有隐情之处?宫变一事,可会真与皇帝有关?”
贺相山眉心紧锁,摇了摇头道:“当年宫变突然,叛王联合宫中禁军封锁了整个宫廷,肆意屠杀,可谓是血流成河……”想起往事,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痛意来。
“他意在皇位,因而最先便是围困先皇,又派人屠杀东宫,为的便是要逼迫先皇写下诏书传位与他。”
“幸而当年的肃王,也就是如今的圣人及时率兵勤王,这才平定了宫变。彼时,储君已逝,先皇悲痛之下将皇位传给了立下大功的肃王,而后便很快殡天了。”
率兵勤王,平定宫变……
肃王无疑是以功臣的形象出现的,那么刺客又怎地会说当年宫变另有实情,皇帝得位不正?
萧令姜微微蹙眉:“宫变之后朝中清算调查,可有发现肃王牵扯其间的蛛丝马迹?”
贺相山摇了摇头:“自是没有。莫说彼时确实没有肃王牵扯其间的迹象了,便是有,当时宫乱方定,先皇便紧接着驾崩,此后诸事皆由肃王接手,又怎会任凭旁人查出来?”
“是呀。”萧令姜叹了一口气,是她想左了。
“那传位之时呢,可曾出现什么异样?”
贺相山想了想道:“先皇传位时,朝中重臣与长公主皆在,当是名正言顺无疑。”
名正言顺……
“如此.便无旁的疑点了?”萧令姜问道。
贺相山摇头:“我并不曾听闻。”
彼时贺家作为太子妃娘家,亦是元气大伤,又要因着托孤之事,防着新上任的新皇猜忌算账,自也无力再去关注旁的。xǐυmь.℃òm
他抬头望向萧令姜,话在口中转了两圈,还是开口问道:“令姜,此事若是为真,你……”
萧令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了然:“舅父是问我,是否有复仇之意?”
她微微一笑,问道:“舅父以为呢?”
贺相山沉沉叹息:“昨日之事不可留,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自古以来,皇权之争皆免不了双手沾染血色,可最终到底又有什么胜者呢?”
她若是男子之身,或许还尚能翻了皇帝之位,自己一跃而上,光复懿文太子一脉。
可他若真是个男子,皇帝也不会容他活到如今了。
“不管是真是假,你呀,也该放下才好。”
萧令姜眉梢微挑:“舅父的意思是……不查,不问?”
“对。”贺相山点头,“不查,不问。你也知晓,当今圣人猜忌之心颇重,如今刺客之言一出,难免会叫人觉得他们是当年宫变旧人。要么是叛王一脉,要么便是为你阿父鸣不平。”
“如今圣人已然派人去追查刺客,你便更不应该掺和到此事当中,以免叫人以为你当真听信了那刺客之言。”
萧令姜耸耸肩,无奈笑道:“可我今日在场,也确实亲耳听闻此言。便是我不掺和,依着当今这位的性子,怕是也会对我与贺家生疑吧?”
事情的关键不在于那刺客之言是否为真,而是他的一番话恰到好处地又挑起了皇帝的疑心。
萧令姜几乎可以肯定,这伙人定然不可能是追随懿文太子之人。
任谁都该知晓,她如今已经归于皇室,在皇权之下谋生。
若他们当真是当年追随懿文太子之人,便不会丝毫不知会她,暗中刺杀皇帝不说,还明晃晃地传出那宫变别有隐情、皇帝得位不正的话来。
要知晓,无论这伙人是不是依旧忠心与懿文太子,就这般陷她于风波之中,对他们只会有害无利。
这么一句话,看似是针对皇帝,然而就直觉而言,她又总觉得似乎是冲着她与贺家而来。
萧令姜眼中微暗,与贺相山道:“舅父,实话与您说罢,我这人懒散,并不爱掺和到上一代人的旧事之中。往事已逝,与我已然没什么意义,与我而言,专注当下才是最为重要。”
她如今这幅身躯,是懿文太子的血脉。但……牵扯其间的另一位,又是她先前的生身之父。
她是萧令姜,却也是萧姮。
于懿文太子,她无深情可言,于皇帝,她亦无甚父女情谊。
若要让她因着旧事,便扛起懿文太子的大旗,去寻皇帝复仇,凭白掀起皇权之争,朝堂江湖动荡,她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
不过,贺家于她却是意义非凡,她如今这条性命,自己亦是珍惜得紧。皇帝也好,别有用心也罢,若想借此生事,她亦不会束手就擒。
“我孤身一人尚且无谓,天地之大自有去处,然而贺家却不能因此再凭陷风波之中。您且放心,不管当年旧事如何,我定然竭力护贺家无恙。”
贺相山眼中不由动容:“你呀……”
他似叹谓、似感慨:“令姜,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事,贺家总是站在你身后的。它不是光要你护着,亦能护着你呀。大不了,贺家再退居一次临川罢了。”
萧令姜闻言,眼中满是盈盈笑意:“舅父待我疼爱至此,令姜定然也不负舅父之意。”
与贺相山又询了几件往年旧事后,萧令姜便回了自己府中,而后又乔装一番暗中去了趟长公主府,以便了解当年之事。
然而即便是亲历了此事的长公主,对当年之事亦想不出半分不对来。
或许……此话当真是那刺客故意而言。
萧令姜双眸微眯,既然如此,那到底是叛王那一脉如今生事,还是旁的势力欲要再挑起大周皇室之乱呢?
听长公主所言,当年宫变之后,对叛王一脉大肆清洗,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莫非还有漏网之鱼?
她又不由想起那销声匿迹许久的神宫,还有近日在郢都甚是活跃的使者团一行……
然而还未等萧令姜这处理清楚头绪,宫中传来消息,陈聂抓到的刺客终于开了口,他们乃是当年宫乱时幸存下来的懿文太子随臣,如今奉命刺杀皇帝,为懿文太子复仇。
萧令姜眼中一沉,攥紧了手中的纸笺。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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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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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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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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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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