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点头,挑眉看向一旁的端王:“端王爷不妨也一道?”
端王眉心一蹙,他倒要瞧瞧这贺氏父女到底有何事。
“到我书房中去吧。”
于是乎,端王一人当前,赵婴夫妇携着赵三娘紧跟其后,贺令姜同贺相山二人则缀在最后头,几人相继进了书房。
端王居于上座,看向贺令姜:“贺七娘子到底有何话要说?”
贺令姜轻轻一笑,意有所指地指向了赵三娘:“自然是同赵三娘子有关。”
赵三娘闻言,顿时身子勐地一颤。
赵夫人面色大变,心中更是担忧心疼女儿:“你是不是对三娘做了什么?”
若不然,她怎会一反常态地不见了踪迹,等到出现时,身上还有种种不对劲儿的地方在?
闻言,贺令姜收了笑,肃容道:“赵夫人可莫要倒打一耙。”
“永穆公主方才所说虽是推测,可也并非戏言。赵三娘子先前确实欲要出手害我,这事,可抵赖不得。”
说罢,她便朗声吩咐门外候着的琼枝,让她将人提上来。
琼枝领命而去,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便拎着一个人进了门,她手上一抛,那人便灰熘熘地滚到了地上。
那人一身衣衫沾满了焦灰,甚而还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不清形容。
端王等人不由皱眉,正欲开口质问,便见那人抬起了头,朝着赵夫人扑了过去。
“姨母,救我!”
他扑得极快,又披头散发的,赵夫人甚至未曾看清形容,便被他骇得一个仰卯,立时就要将此人推开去。
哪成想那人却紧紧攥着她的袖子不松手,逼得她连连后退。
赵婴抬脚便向那人踹去,踢得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抱着胸口哎幼直叫。
“姨母,姨丈,是我,是我呀,我是柳十郎。”
“十郎?”赵夫人大惊,见那人撩起自己的乱发,又拿袖子抹了抹脸,果然一副面皮俊俏的模样,可不就是她远方的表侄?
“十郎,你这是怎么回事?”赵夫人不明所以。
赵婴那一脚的力道可不轻,柳十郎呲了呲牙,忍痛道:“是表妹让我做的!这事不怪我!”
当初,是赵三娘寻了他,让他偷偷混入端王府中,藏在那休憩的小阁里头,说到时贺七娘子会进来更衣,他只要适时出现叫嚷开来,坏了贺七娘子的名声就成。
那可是贺七娘子!
柳十郎虽则听说她貌美非常,却也知晓这位可是通晓武艺、玄术的,自己胆敢这么做,难保不会被她捏个诀痛揍一顿。
柳十郎是不敢的。
可谁叫他偏偏欠了那般多的赌资,却无力偿还,赵三娘捏着他的痛楚,不怕他不听话。
更何况,世间女子皆重闺誉,即便这贺七娘子再厉害又如何,一旦闺誉没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说不得,他还能就此成了贺家的女婿呢。
到底是贪欲胜过了害怕,柳十郎就这般做了。
哪成想,这事情未成,他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晕了过去,醒来便见自己躺在一处竹林的地上,浑身脏兮兮了,头发都带着被火燎烧的焦味儿。
他面前站着的,赫然便是贺七娘子身边伺候的婢女。
他爬起来便想跑,这婢女却也一身好武艺,被她摔打了几番之后,只能乖乖认怂,承认自己所为之事。
柳十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贺相山纵然先前已听贺令姜大略说过一遍,如今听了仍旧怒气大升。
就这等不入流的模样,竟然还敢肖像他家令姜,当真是胆大包天!
迎着贺相山的目光,柳十郎忍不住瑟缩:“真的是表妹让我做的,若不然,我是万万不敢的……”
“混账!”赵婴大怒,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
然而,这一脚,却被那柳十郎一个机灵躲了过去,倒害得他差点闪了腰。
他稳住身子,面上怒意更甚。
“贺七娘子揪出柳十又如何?我家三娘如今这般模样,我还未曾寻你算账呢。你敢说,你不曾对三娘动手?”琇書網
略显凌乱的衣衫,面颊通红,浑身发烫,三娘身上的种种异象,他虽然一开始没注意到,可夫人私下一暗示,他也便明白了。
若不然,他也不会急急带着人回去。
他话间尽是质问厉色,贺相山这个做阿爷的自然坐不住了,立时就回怼过去:“赵公,我家令姜可不是那等无知小儿!”
“今日这等日子,无论谁出了意外,端王府面上都不好看。我贺家既是来赴宴,自然不会扰了主家喜庆。”
“便是当真对你家三娘子出手相害之事记在心里,凭着令姜的手段,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赵三娘子吃苦头的法子,又何必在今日大张旗鼓地出手,坏了喜宴,又落了众人口舌?”
他悠悠讽道:“赵公朝堂之上甚是奸猾老练,可没想到你家娘子竟然连这等不扰人事的道理都不懂,当真……”他惋惜地摇摇头。
他这话头,不正如先前贺令姜所说的那般,讥她赵三娘蠢笨吗?
赵三娘羞得面上通红,却也无从辩驳,更何况,她今日能逃一劫,却还是借了贺七娘子的势。
“你!”赵婴语塞,眼风一扫,便见端王面上有些不好看了,想来也是对三娘所为甚是不满。
听这贺氏父女所言,看来今日这一遭果然不是贺令姜所为。
端王脑中一转,再联想到永穆今日推波助澜的模样,便知此事当有她在暗中插手,说不得就是为了引起贺家与自己这一系相斗,自个儿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此一来,他这嫡次子生带祥瑞之象,怕也不管用了,父皇必然对他心生不满。
他心中冷笑,当真是好谋划!
贺令姜亦接着道:“我呀,可是真不曾对赵三娘子出手。”
她换过衣衫便离开了小阁,然而等到走到半路之时,仍觉不放心,于是便暗中嘱咐琼枝,去瞧瞧那赵三娘还想搞些什么名堂。
没想到,却被琼枝撞到了竟有第三人想要暗中作梗,让那赵三娘与柳十郎滚做一团,再放火烧阁,引得众人前来。
琼枝略微一想,便知此事若是当真成了,最终难免要扯到自家娘子身上。
因而在火势烧起来前,她便趁人不注意,将人拎了出去,这才免了赵三娘在众目睽睽下毁了声誉、亦或伤于火海。
贺令姜悠悠道:“这般说来,赵公不禁要谢我为人大度,不与赵三娘子一般见识,还得要再谢我救了赵三娘子一次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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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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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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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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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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