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面上微寒,口中语气更是加重了几分:“贺七娘子,还请你如实相告。”
贺令姜微微挑眉:“夫人为何认定了我必然知晓赵三娘子的行踪?我不过在此处恰好遇到了她而已,在这端王府中,我见着了那般多的人,莫非谁不见了都要找我交出人来不成?”
“你!”赵夫人语塞,她心中自然知晓缘由,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便是他们赵家理亏。
一旁的永穆见状,缓缓开口:“贺七娘子,先前因着查处神宫之事,端王府和中书令府上也受了些牵连。赵三娘子年纪小,许是听了谁的闲话,对你心中有怨意也不定。”
“不过叫我说,你可是不缘司的人,而她呢,毕竟是个不懂事的小娘子,即便对你出手做了什么事,你也就抬抬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便是。”
“你呀,若是真知晓她在何处,还是快些与告知赵夫人他们,也省的大家徒自担心了。”
她这一番话,单听个语气倒是情真意切,一副为赵家、为赵三说话的样子,可这话语落下来,中书令赵婴及夫人立时神色微变。
永穆公主如此说,不就是对着众人暗示,三娘因着旧事,对贺七娘子有意出手相害,反倒被技高一筹的贺七娘子反手制住?
若真叫人这么看,三娘在贵女圈子里难免要受人嘲笑了。
更何况,当初端王府和赵家受神宫牵连,虽是贺令姜一手查出来了,可那惩治却是圣人亲口所下。
三娘对贺七生了怨恨也便罢了,可难保众人不会多想,这端王府和赵家,会不会对圣人也多有怨恨?
若不然,仅凭三娘一个小小的闺阁娘子,怎地敢对贺七这个不缘司中的人随意动手?
中书令赵婴按下张口欲言的赵夫人,强自扯了笑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我家三娘一向羡慕贺七娘子玄术高明,对她喜爱还来不及的,怎会心生怨恨?”
“再说那神宫之事,本就是我这手下做事不当心,叫他们钻了空子,本就该罚,如何能扯到贺七娘子身上去?”
他冲着贺令姜微微拱手,笑道:“我呀,还要多谢贺七娘子及时出手相助呢……”
端王也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低声告戒:“永穆,莫要胡言。”
永穆公主轻轻一笑,耸耸肩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自己的猜测罢了,皇兄和赵公若觉我说的不妥,我便不多言了。”
说着,她又轻飘飘地望向贺令姜:“贺七娘子若是当真不知晓,就当我方才那番话没说便是……”
贺令姜与她目光相对,嘴边也跟着勾起一个澹澹的笑:“话既入耳,自然忽略不得。不过,恕贺七逾矩说两句,公主方才那翻话,确实说的不大妥当……”
“若叫那不知实情的人听了去,还当我与赵三娘子真有什么仇怨似的。”
“我这不缘司里做事的,整日奔来跑去,见得人多且杂,倒不在乎这些,可对赵三娘子、对赵家,若真有旁人如此议论,岂不是要不美了?”
两人目光相对,其间似有暗流涌动。
一旁的人也心中各自滴咕,这几位话里话外尽是机锋,果然,这太子一系和端王府愈发明争暗斗起来了,这贺七娘子好巧不巧地就夹在了中间。
听了贺令姜的话,永穆倒也不怒,她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我本是念着赵夫人寻女心切,多嘴说了两句。既然并无此事,我这猜测自也当不得真。赵公可莫要怪我多言。”
“岂敢,岂敢。”赵婴连连拱手,“公主一番好意,老臣自是知晓的,哪里会怨公主多话呢?”
他笑着将这话岔开了去,紧接着便让人继续去赵三娘子。
端王府的人领命,立时便预备派人去搜搜府中各处,然而还未及转身,一道声音便穿过人群传入众人耳中:“阿爷,阿娘,你们在寻我?”
众人转过身,便见一个身姿苗条的弱质娘子正缓缓走来。
她一身杏色衣衫,头戴金钗玉钿,一张芙蓉面更是俏丽非常。
这人,不是赵三娘还能是哪个?
“三娘,你没事?”赵夫人立时扑了上去,查看着自家女儿周身,唯恐她受了一点点伤害。
赵三娘疑惑地摇摇头:“无事呀,阿娘,你们这事做什么呢?”
“做什么?”赵夫人欣喜过后又是暗气,“还不是你,不好好地呆在席间四处乱跑,又恰逢小阁这处走水,阿娘还以为你在里头呢,好是担心了一番!”
“后来又四处寻不见你,可不是着急呢?”
“快说说,你方才去哪儿了?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都还不知道出来!”
赵三娘面上带了些愧色:“女儿席间多喝了几杯酒,方才酒劲上来,便想着寻处僻静的地方歇一歇,哪成想就睡过去了。”
“叫阿爷阿娘,还有诸位担心了,三娘在此处致歉了。”说着,她便朝着众人俯身一礼。
“不碍事,不碍事。赵三娘子无事那便是最好。”
“原是虚惊一场,人没事便成!”
众人连声安慰。
赵夫人牵着赵三娘的手,一触之下,才觉她双掌烫人的很,她不禁皱眉。
再细看赵三娘,才发觉她面颊上也是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身上的衣服虽然看着整齐,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微皱。
还有那一向跟在她身后的婢女,也不见了踪迹。
她心中勐地一跳:“三娘,你……”
赵三娘抓住她的手勐地一紧,强撑着扯出一个笑:“阿娘,女儿没事。”
见她这番模样,赵夫人不得不暂时按下心中担忧和疑虑。
端王见火势被扑灭,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赵三娘人也找到了,便招呼着众人回到前殿宴席见去。m.χIùmЬ.CǒM
然而,中途的这场火到底扰了众人兴致,大家不过又寒暄了几句,这宴席也便早早散了。
宾客们陆续归去,贺令姜却避开众人叫住了赵婴夫妇:“赵公,且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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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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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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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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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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