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教出这般天赋异禀的小娘子,该也不是常人,只不知是哪家宫观,竟还藏着这样一位高徒秘而不宣?
贺令姜的神情微淡,眼中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怅惘:“不过乡野无名之人罢了,无门无派。师父嘱过,不得与旁人提他名姓,还望掌殿见谅。”
既然不愿说,冲虚也没有勉强的道理。
只没想到,她这手虚空画符结印的玄术使得出神入化,竟是出自乡野,并非玄门七十二宫观之一。
冲虚心下叹惋,也不再多言。
贺令姜辞别冲虚,便同玄微一道出了院子。
刚转过一个角,便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
是贺云嘉的声音!
贺令姜皱眉,快步走了过去,便见贺云嘉气呼呼地站在花圃旁,对面还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玄门少年。
“五姐,怎么了?”
贺令姜皱皱鼻子,语气中颇有几分委屈:“他说我并非玄门中人,不该在此处出现,当到外殿处去。”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神情之间颇有几分倨傲:“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此处乃是玄门中人观礼之处,你既非玄门之人,又为何在这里闲逛?”
还竟不长眼地撞到他了!
“怎地?这处可曾说了只有玄门中人方能过来?”贺令姜面上微冷。
青衣少年一哽,伸长脖子道:“虽则没说,可此乃玄微道长举办接任仪式的地方,往来皆是收了帖子的玄门之人。你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仗着几分富贵来此作甚!”
贺令姜从袖中抽出帖子,亮到他面前:“可看清了?我们也是这云居观请来观礼的客人。虽非出自你们玄门七十二宫观,可也是受邀而来的。”
“这玄门子弟虽然修习玄术,可也并非就此高人一等了。”
“既是玄门中人,就当以驱邪诛鬼、扶佑苍生为己任。漠视常人,这番自高自大之举,可非玄门子弟该为。”
贺令姜悠悠盯了他一眼:“郎君你啊……该学的,还多着呢……”
说罢,她拉着贺云嘉转身便走。
那青衣少年不服气,想他出身玄门名观,小小年纪便在同门之中脱颖而出,待得今年秋天,便获得了选拔资格,去考一考那不缘司。
除了师父,还有谁敢这样不留情面地教训他,简直是羞辱!
他看着贺令姜的背影,便要冲上去再同她论个高下。
哪成想,却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大跟头,痛得他龇牙咧嘴,一时回不过神来。
等他终于忍痛爬起,哪里还寻的着贺令姜几人的身影?
“令姜,你事情办好了?”贺云嘉随着贺令姜上了马车,看着她道。
“嗯。”贺令姜点点头,“本就是来看看这观主接任仪式的,既然已经结束,咱们就先行回去吧。”
“好。”贺云嘉皱眉,嫌弃道,“本是挺好的一件事,偏偏遇到个糟心的人,真是影响心情。”
贺令姜不由好笑:“作何要在意旁人。咱们今日也算赏了景,长了见识,何苦要把那无关之人记在心头,凭白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贺云嘉撇撇嘴:“你道谁都跟你一样,什么都不在意啊?”
她平白无故地被一个陌生人撞了一下不说,还被拉着骂了一通,任谁都不可能不在意。
“好了好了。”贺令姜歪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我若说,方才那人摔了个狗啃泥,你这心中可能舒坦些?”
“当真?”
“当真。”
贺云嘉噗嗤一笑,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她扑上去搂住贺令姜的臂膀:“我知道,定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
贺令姜食指竖在唇边:“嘘,不可说,不可说!”
“哈哈,令姜,你真是太知我心意了。”听得那青衣少年倒霉,贺云嘉顿时将先前的那股郁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马车哒哒而行,车厢里尽是她的笑声。
“吁——”行进中的马车猛地停住。
贺云嘉一个不防,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差些撞到身前的矮几上,她皱了皱:“云福,怎么了?”
握着缰绳的云福,隔着车帘回她:“五娘子,有人拦路。”
“谁呀?”贺云嘉眉梢微扬,她掀开车帘,向前看去,便见一名身着黄衣的俊俏郎君,负手立在车前。
这处道路就在楮山不远处,算不得宽敞,他这么大咧咧地往正中一站,倒叫马车一时不好通行。
骑马跟在马车旁的贺峥侧首,冲着云福使了个颜色,云福点点头,扯了扯手中缰绳,手上马鞭轻扬,便驾着车试要从侧旁绕过。
那人似乎看出他的意图,脚下一动,又直愣愣地立在了车前。
贺峥见状眉心一拧,上前与其交涉,那人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就是立在此处,不愿挪动半步。
“郎君,还请让个路。”
那人冷着一张脸,吐出来两个字:“不让。”
他表情僵硬怪异,似是在极力收着,不让自己露出情绪似的。
贺峥面上罩上一层淡淡的寒霜:“郎君若是执意不让,便莫怪某无力了。”
说罢,他手上便向那人擒去,欲要将那人拿下扔到路边。
然而,那黄衣男子却滑不溜秋,任凭贺峥如何出手,就是不能将其擒下。
云福正想趁着二人打斗的间隙,驾车从旁边过去,那人却一个纵身,又拦在了车前。
贺峥剑眉紧蹙,右手搭到腰间,就要拔剑。
“住手!”身后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喝。
贺峥回头望去,自觉放下欲要拔剑的手:“七娘子。”
贺令姜提起裙裾下了车,阿满撑伞静静跟在她身后。
“莫要与他打了。”她走至贺峥身旁,淡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七娘子……”贺峥似有不服,想他自幼修习武艺,也算得上是个高手。怎地就连这个面皮俊俏的白面郎君都拿不下?
他这剑还未出鞘呢!
贺令姜右手微抬,贺峥立时住了嘴。
“他不是常人,你与他对战,总会吃亏几分的,这与你的武艺高低无关。”
不是常人?莫非是妖邪鬼怪?
跟着七娘子久了,总能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物,贺峥也见怪不怪了。
他正眼去瞧那人,除了面色带着几分僵硬之外,这黄衣的郎君并无任何异样。
更何况,这可是白日!头顶的日头也不算弱。
他可未曾听过,有什么妖邪鬼怪能化成人形,且在朗朗白日出现的。
贺峥正想再问,却见七娘子已提步上前,走到了那黄衣男子面前。
“你怎地又出现了?”贺令姜看着他,颇有几分头疼的模样。
这黄父鬼,除又不好除,但四处流窜,若是有人不小心冲撞了他,又免不了被他笑一通,病上一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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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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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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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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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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