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妾侍神情愧疚:“孙非是为了救我,才误杀了这精怪,锦娘要怪,便怪我吧。”
说罢,她便要朝着孙如锦盈盈拜去。
孙久锡连忙扶住她,不赞成地摇头:“丽娘,此事与你无关。锦娘不过急躁了些,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孙如锦终是忍不住,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贺令姜扯了衣袖,止住了话头。
她看过去,就见贺令姜微微摇摇头,只得将嘴中的话憋了回去。
“郡丞,还请听我一言。”贺令姜眉眼一肃,“这黑猫来历蹊跷,先是扮作寻常猫儿接近夫人,暗中吞噬她精血,致她久病不愈。”
“我白日察觉它有些不对,便出手小小惩戒了它一番,并在它身上打下了印记。它身上有伤,又被关在笼中,本不该就这般跑出来,便是逃跑,也该往府外去,而不是在府中流窜。”
“除非——”贺令姜声音微沉,“除非,这府中有能为它疗伤之人。”
“今夜,我与锦娘一路跟踪黑猫而来,正好碰到它要从赵妾侍的院中溜出。”她看向赵妾侍,其间意思不言而喻,“它缘何会出在此处,怕是要查上一查了。”
贺令姜话中虽未言明,但这背后之意,在场众人都能明白,这是怀疑赵妾侍与谋害夫人的那只黑猫有干系。
孙久锡脸色一冷,若说出这话的是锦娘,他此时必然呵斥过去了。
然面前这位,却是贺氏家主捧在掌心的七娘子。
他敛了神色,道:“劳贺七娘子费心了,此事我心中有数。夜色已深,你还是与锦娘先回去歇息吧。”
“郡丞可是当我说的是玩笑话?”贺令姜肃容,“我对玄术还有些心得,既然说出这话,便是心下思虑考量过的。”
赵妾侍面上泫然欲泣,委屈地道:“贺七娘子,妾知道您与锦娘疑我,但我对着黑猫之事,着实是不知情啊!”
“这猫儿是夫人从城郊捡回的,妾哪有那个能耐去影响夫人的决定呢?再说,这黑猫被夫人带回府养着之后,甚少出夫人的院落,妾虽见过几次,可却从未与它接触过。”
“至于它今夜缘何会跑到妾的院子,我实是不知。它刚刚突然暴起伤人,直冲着妾来,我也是吓得不轻。”
“但若说这黑猫害人,妾是信的,它不仅害了夫人,方才还要加害于我呢。”
说着,她后怕地抚了抚胸口。
孙久锡看着,眼中不由流露几分心疼:“好了,丽娘你也莫要担忧。今日这事,你差些受害,这是众人亲眼所见。贺七娘子这话,只是疑你院中仆从有图谋不轨之人。”1
“若是你身边当真有这样的人,也是危险,说不得就要与夫人那般受苦了。这院中仆妇婢女是得都好好查查,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免得再担忧你出什么意外。”
赵妾侍眼中含泪,盈盈施了一礼:“多谢郎主。郎主既如此说,妾也安心许多。”
“好了。”孙久锡叹了口气,“今夜你这院中是不适合再住了,你与我到前院歇息便是。等将院中之人都排查一遍,确认安全无虞之后,你再回来。”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贺令姜:“贺七娘子的话,我放在心上了,自会命人好好盘查。背后之人谋害我结发之妻,令得她久病不说,还差点因此丧命,我定然是要将他揪出来!”
“锦娘,你且放心。待查出来,阿爷绝不会放过那人,必给你阿娘与你们兄妹一个交代。”
孙如锦眼中微红:“阿爷.......”
“如此,那这事就交由郡丞来查了。我与锦娘,便先行回去。”说罢,贺令姜施了一礼,这才与孙如锦出了院子。
一出院门,她便侧身吩咐青竹传话给贺峥,让他暗中盯紧了赵妾侍。
待走出老远,孙如锦才闷闷不乐道:“今夜虽让煤球儿暴露了出来,但它却被孙非失手所杀。如今,想要借它去指证那背后之人,是不可能的了。”
她哼了一声道:“又要让那赵丽娘得意了。”
“我说那黑猫恐与赵妾侍有些干系,你便就这么信了?”贺令姜不由侧首看她。
孙如锦皱了皱眉头:“我本就不喜她。方才你一路领我追到她院外,与我说她恐是煤球儿背后之主时,我心中便隐隐有种当是如此之感。”
她是正室之女,赵妾侍却是破坏了爷娘感情的妾室,两人本就立场相对。若说是她害阿娘,不正是合情合理?xiumb.com
赵妾侍时常来阿娘院中,向她请安,偶尔也会来为阿娘侍疾。
虽则阿娘并不乐意见她,但她许是为了好名声,也许是故意膈应阿娘,偏偏往这院中跑得不亦乐乎。
煤球儿不爱粘人,便是阿娘唤它,也总是爱答不理,大多时候只窝在自己房里闷睡。
但如今想来,每逢赵妾侍来,它虽不接近,却总是要出来转上几圈的。
这猫儿虽是开了灵智,成了精怪,倒是对它那真正的主人亲近得很。
想到煤球儿,孙如锦不禁冷笑一声:“白瞎了我阿娘那般疼爱它,不成想,令她患病不愈的,便是这个自己贴身养在身边的。”
她忿忿唾道:“好一只忘恩负义的猫妖!”
贺令姜淡淡纠正她:“说了它还未成妖。”
“行,知道了,这不是顺口了么。”孙如锦道,“叫猫精多奇怪呀。”
贺令姜懒得再与她解释这“妖”和“精”的区别,只无奈摇头:“你若说它忘恩负义,但这是对着你们。对着它那主人,它可称得上有情有义了。”
“如若最初它不曾遇到人,或者能碰到一个靠谱点儿的主人,它好好一个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出来的猫精,也不会去吞噬人的精血,变得精非精,妖非妖,落得这般横死的下场。”
“是呀。”孙如锦怅惘道,“我与阿娘毕竟养了它许久,又何曾想到真相竟是这样呢?”
“方才在院中,你明明在它身上贴了好几道符纸,将它牢牢缚住。偏偏好巧不巧地起了一阵风,吹掉了两张,让它有可趁之机,暴起伤人。”
“只是,我却想不明白,赵妾侍如若真是那精怪的主人,它又为何直接朝她扑去伤人呢?”
贺令姜叹息,众人都道那黑猫扑去,是要伤人害人,何曾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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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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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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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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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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