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和齐怡君沉默地站在旁边,看着藏着野鸡的小土坑,真的有不求回报的好心人吗?
但对方又是为什么帮他们呢?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开口。
……
黑甜一觉,叶微第二天一早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
石秀兰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叶微出来了,抬头招呼道:“大妮儿,快把你这几天换的衣服拿出来,妈一气儿给洗了。”
石秀兰抬起胳膊,把往下掉的袖子撸了撸,嘴里念叨着,“这几天天气好,不冷不热的,晒衣服干得快。”
叶微回屋,抱着一小堆衣服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妈,要不我自己洗吧?”
她两天就换一身衣服,自己洗了贴身的,但外面穿的也攒了好几件呢。
这个时候,叶微就有些感叹,啥时候才能有全自动洗衣机啊?八十年代?
石秀兰自然地接过这堆衣服,按到水里浸湿,“不用,就这么一点,妈一会儿就洗完了,大妮儿你快吃饭去吧。”
石秀兰满脸笑容,嘟囔道:“快十一月了,这几天妈把家里洗洗刷刷,腌上酸菜,就干干净净等着下雪过年了。”
石秀兰用力搓着黄色的木制搓衣板,叶微有两三身单衣,她爱干净,换得勤,也不干下地那种埋汰活儿,衣服都不脏。
叶微跑去厨房,喝了碗热乎的地瓜玉米面粥,还有石秀兰给她煮的鸡蛋,她大口吃完,主动帮石秀兰干了点活。
当然,都是些不费力的活儿。
“妈,这几个被面都要拆下来吗?”叶微坐在炕上拆被褥,家里有好几床老棉花被,都是十年前她爸那时候弄回来的。
被面都是用针缝上的,没有拉链,用剪刀就能拆开,快冬天了,也要拆洗拆洗。
石秀兰动作快,晾好衣服就进了屋,拿起剪刀准备动手,“都拆下来洗洗吧,大妮儿你放着,妈来!”
叶微不撒手,撒娇道:“妈,你就让我干点什么吧,虎头都在外面劈柴火,我也不能闲呆着啊。”
“你闲呆着咋啦?我家大妮儿就该坐着享福,”石秀兰竖起眉毛,叉腰问:“是不是有谁说你啥了?石家那俩姐弟?还是谁?姓程的那个女知青?”
自从程玉兰上回诬赖叶微偷知青点的粮食,石秀兰就很讨厌她,提到她就没有好脸色,甚至十分后悔当时和程玉兰换了鸡蛋。
早知道当时就不要那五毛钱了!
叶微赶紧摆手,“没,我今天就是想干点活,天天闲着太没意思了。”
秋收结束后,石招娣一直给家里干活,起早贪黑,没和叶微碰见过,而石宝蛋自从那次在叶家闹了一场,就有点怕叶微,平常都绕着叶家走。
至于程玉兰?虽然她秋收也没干多少活儿,但秋收一结束,突然发了高烧,眼下正病歪歪躺在知青点呢,也没空找叶微的麻烦。
所以说,过得最自在的还是叶微。
石秀兰这才稍微放下心,气道:“要是谁在你跟前说这些,告诉妈,妈把他们都骂回去!一天天净盯着咱家使坏的玩意儿!”
叶微赶紧点头,搂着石秀兰胳膊坐下,笑盈盈道:“妈你放心,要是有人骂我,我肯定先告诉你。”
石秀兰这才满意,嘴里嘟嘟囔囔着,和叶微一起拆起被面了。
……
而此时的石家自留地里,石招娣挥着锄头,翻动板结坚硬的土地,不一会儿,她胳膊就酸了。
石家的自留地里种的大多是玉米,还有一点油菜和大葱,都是石招娣的爸爸和弟弟爱吃的,眼下都收割完了,只剩光土地。
至于孙女的喜好?石奶奶才不在意呢。
东西已经收割完了,这个地还要翻一遍,石招娣想想家里的石大志和石宝蛋,和石奶奶做的鸡蛋羹,咽着口水,狠狠挥下一锄头。
凭什么!
两个男的不用干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天天躺在家里享福,她妈林红杏是墙头草,事事听石奶奶的。xǐυmь.℃òm
凭什么,当牛做马的只有她一个人!
石招娣几乎要咬碎一口牙,她秋收时被晒伤的脸通红,晒蜕了皮,汗水一浸,就火辣辣的疼。
她心里恨啊,又没办法,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土地上,一下一下狠狠刨出土来,泥土四溅。
“啊!”
被石招娣刨出来的土打了个正着,旁边一个走过的女知青叫了一声,登时就怒了。
她新洗的衣服呢!
孔白洁瞪起眼睛,骂道:“你怎么干活的啊,土都打到我身上了!”
孔白洁还想再说,对上石招娣阴冷冷的眼睛,她头皮发麻,突然噤声了。
这个石招娣眼神咋这么吓人呢。
石招娣瞥了眼这个眼熟的女知青,个子不高,有点微胖,晒了这么多天也比她白,好像叫孔白洁。
石招娣收好情绪,恢复了畏畏缩缩的模样,走过来刚想要道歉,就瞥到了孔白洁手里的篮子。
青菜?
知青们没有自留地,也不种菜,这把青菜还是新鲜的,根儿上沾着泥,一看就是刚从土里拔出来的。
注意到石招娣的眼神,孔白洁低头一看,脸色就变了,也不继续争辩了,扭头就要拎着篮子离开。
石招娣却一把抓住篮子,歪了歪头,看起来单纯无辜,笑着问道:“孔知青,这附近都是我们的自留地,你这菜从哪儿摘的啊?”
孔白洁想把篮子拽回来,低声怒道:“我从山上摘的,你松手!”
石招娣笑了,“是吗?”
她两手抓着篮子,吐字清晰地说道:“这青菜应该是林婶子家种的吧,山上可不长这个。孔知青,你身为知青,偷我们贫下中农的菜,这样不好吧?”
篮子怎么拉也拉不回来,孔白洁抬头,看着这个石家被人欺压的姑娘,平常出了名的可怜,眼下笑容却得意又阴冷,让她心里发怵。
“那你想怎么样?”
孔白洁此时心情无比懊悔,自己今天怎么就非馋上这口小青菜呢!还这么倒霉,被这个石招娣抓住小辫子了!
这个年头,知青偷东西,还是老乡家的,不止要写检讨,严重的话,甚至要干更艰苦的活儿改造。
在林场,就有去山上砍树垦荒的可能。
孔白洁打了个哆嗦,身子一软,看向石招娣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祈求。
石招娣心里畅快,平常都是她被人看不起,现在,终于有能被她拿捏住的人了。
石招娣瞥了孔白洁一眼,“孔知青,你知道偷东西的后果吧?要是我去举报,可是一报一个准儿,你就得去挑大粪、写检讨、成分上被加一笔小偷了。”
石招娣虽是威胁,但话说的不假,孔白洁松开篮子,握住了她的手,眼泪就淌了下来。
“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来这事儿,石同志,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是头一回,头一回干偷东西的事儿的。”
孔白洁泪如雨下,慌乱地扯开衣兜,抓着里面的几角钱塞给石招娣,“这些都给你,都给你!石同志,你就饶过我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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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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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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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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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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