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傲听高统领禀告完,眼底布满寒霜,颤抖着手抬起擦去嘴角的血渍。
他指着地上已经伤痕累累的咲医官,厉声开口:“是么?淑妃病了?寡人这就带他的人去瞧瞧,来人,备撵!”
“陛下,保重龙体,气大伤身。”给皇甫傲探脉的徐医丞拱手提醒,送上调养气血的百参丸。
皇甫傲撑着冯公公的手臂稳住身子,冷眸瞥向徐医丞,打量之后说着:“你,一并跟来,帮咲医官好好为淑妃诊治。”
冯公公垂首伺候在一旁,吩咐小禄子去准备御撵,搀着皇甫傲往殿外走去。
皇甫傲走了几步之后,回首瞧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值守宫门的小兵。
吩咐道:“高统领,此人未守宫规,擅自允许外臣随意入宫。杖责八十,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是,末将遵命。”高统领拱手领命。
他挥挥手,让禁军进来将此人拖下去行刑。
小兵面色如纸,被拖出去的地上隐约留下一道稀稀拉拉的水渍。
御撵备好,冯公公扶着皇甫傲坐上御撵,命徐医丞随撵同行以便随时看顾皇甫傲的身体。
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场,他还没到离场的时候……
前有禁军开路,另外还有小禄子带着小太监们,抬着已经不成人样的咲医官,跟在御撵之后,往馥蕊宫而去……
皇甫傲在御撵之中,头疼难耐的拧着眉,揉着额头两侧。
忽而抓住冯公公手臂,冷声:“药呢?寡人头疾犯了,速速拿药!”
“陛下,您今日已经服过药了。”冯公公将拂尘搭在臂弯里,冷漠开口劝说着。
皇甫傲一手按住疼痛不已的额角,一手紧紧扣住冯公公的手腕。
有些虚弱的厉声呵斥:“将药拿来,寡人的头真的很疼。不将药拿出来,信不信寡人诛你九族?”
“陛下说笑了,老奴上无老下无幼,何来的九族?老奴也是为你好,赠药的高人嘱咐了,这奇药一天只能服用一颗,多则伤身。”冯公公垂眸,冷声回禀。
诸事烦心,又没有奇药压制,皇甫傲只觉得疼痛加剧,心底燥郁难以压制,整个人都充斥着怒火以及暴戾。
冯公公垂首跪在一侧,哪怕手腕被拽出一圈红痕,逐渐泛紫,他也并没有哼过一个字,就好像根本感知不到疼痛一样。
他垂眸,嘴角居然若有似无还飘过一丝笑意,乍然而逝。
他不给药就是为了让皇甫傲保持着心底躁动的怒火,这样好戏才会有看头。
毕竟怒意压制到顶点再爆发,效果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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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蕊宫,碧玉倚靠在门廊下,瞧着在院中跪着的小太监,冷笑挂着浅淡讽意。
此前她去烹茶的时候,在小厨房里。
有人提醒她被盯梢了,所以也就有了她将第壶茶水倒掉的模样。
第一壶茶里,有能让人中毒昏迷,日渐消瘦憔悴的慢性毒药。
而后来重新煮的茶里,是提醒她的人所留下的迷药,并且那人悄悄交代了药性。
所以淑妃赐茶时候,她些许迟疑之后又坦然喝下。
迟疑是为了让淑妃笃定有毒,其后自己再坦然喝下却并未有事,就能让她降低戒心,以便自己将衣袖中的香粉悄悄抖出去……
咚……
殿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碧玉收起冷笑,面带焦急担心的推门闯了进去。
殿门大开,小太监挪动变换了一下方位,伸长脖子够着想看看殿内情况,却只瞧见碧玉在榻边俯身搀扶的背影。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碧玉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焦急,担忧,声音很大。
藏身在屋顶之上盯着的阿肆,瞧着碧玉此前下药煮茶,微微点头。
碧玉这丫头,以性命做要挟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做出对她自己有利的选择。
比如,偷拿淑妃印信在空白纸张上盖印,比如,偷偷将淑妃往日书稿拿出来,再比如下药以及重蕊合欢花……
他却没发现,不远的树梢上,藏身于此的血十三以及寒霁,还有血十三手中把玩着的瓷瓶。
寒霁用剑柄碰了碰血十三,冷声说着:“你拿这个,做什么?”
“瞧着好看,留下,或许主子有用。”血十三嬉笑着轻言。
他收起手上的瓷瓶泛起一抹嬉笑之下的冷冽与肃杀,思绪回到两个时辰前……
主子吩咐他盯着景平堂,若有任何异动则找准机会搞些破坏。
他领命,悄然溜进宫中,带着三两个血衣卫守在景平堂。
之后便瞧见现在趴在馥蕊宫房顶那人从景平堂闪身离开,也就一路跟了过来。
却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主母的人,而且似乎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
此前在小厨房,便是主母的人倒挂金钩垂于梁上,提醒了那个小宫女有人盯梢。
而他则是用迷药换下了装毒药的药瓶。
并且提醒那个宫女,迷药需香粉为引,让她将香粉藏于袖中,二者叠加才能有效果且不容易查出来。
迷药换毒药,已经是相当于变相留下淑妃性命,破坏了景平堂那边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
至于淑妃能不能在这场必败的谋局之中翻身,那就不关他的事了。Χiυmъ.cοΜ
现在,只管看戏,然后回去禀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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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到,请淑妃娘娘见驾!”
冯公公尖利的嗓音从馥蕊宫宫门外响起。
这一声,仿若一个烟花信号,在暗中的几人的耳朵里炸开。
阿肆趴在屋顶上,血十三和寒霁藏身树梢,都在悄然打量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陛下驾到,请淑妃娘娘见驾!”
冯公公挥动了两下拂尘轻轻拍打了一下衣袖,扬声喊了第二遍。
馥蕊宫中依旧还是不见淑妃身影,下人奴才们倒是跪了一排,迎接圣驾。
皇甫傲脸色不虞,由冯公公搀着走进来,横眉冷竖,打量着院中跪了一地的奴才们。
厉声责问:“淑妃人呢?不是说染疾么?寡人亲自带医官来给她瞧瞧。”
“婢子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碧玉匆忙从偏殿出来,仓皇的跪地禀报:“回陛下,娘娘点了安神香,已经歇下了。”
皇甫傲冷哼了一声:“如此说来,当真是病了?那寡人就更要前去探望了。”
“陛下,娘娘她确实歇下了。”碧玉为难的拦着门,却被高统领用长刀架在脖子上威逼她让路。
碧玉感受着长刀寒意,腿软的跪下,并且侧开了身子让出了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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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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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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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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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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