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了。”
芸生并未当回事,骑马这种事在她这就是家常便饭。
而且这匹马看着比她的马温顺多了。
释尘客眼角稍弯,嘴唇露出优美的弧度。
他双腿用劲,拉紧缰绳。
卒地,黑马前蹄扬起,向前奔腾,仿佛冲破封印的蛟龙,从深海中飞起,直上九天。
芸生因为受力不平衡,重重地撞到释尘客的怀里。
——看着挺温顺的马儿,怎么跑起来跟个虎犊子一样?
释尘客趁机搂住身前娇人的腰,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夫人,都说要坐稳点了。”
他的唇仅差一丝丝距离就贴上芸生的耳后娇嫩的皮肤。
这时马儿正飞快地奔驰着,在要跃过遇到一个土坑时,释尘客真的啄了一下她的耳朵。
那感觉犹如触电,瞬间传到芸生的心脏。
她的两颊绯红,迎面吹来的冷风都不能降热,也没注意自己已经到了宫门口。
等张公公从河靖王府追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早没有影子。
他匆忙地坐上轿子,在后面焦急道:“哎呀,你们等等咱家,咱家这一身老骨头可追不上你们。”
——真是操碎了心。
……
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这引来赶路人的视线。
——只瞧见一匹黑马身姿矫健,马背上还坐着一对佳人才子,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犹如神仙眷侣,实在养眼。
——姑娘娇艳动人,公子玉树临风。
——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看着面生。
到了宫门前,二人下了马,由宫人引进了大殿。
“禀帝君,河靖世子和鬼崖少主已经到了。”
宫宴刚好要开始了,释尘客好像真的是掐准了时间。
释尘客与芸生走进大殿,殿里玉石作台阶,壁柱上的浮雕都镶着金鳞,韩冷君身下的椅子扶手上嵌着红宝石。
整个大殿金碧辉煌,气派无比。
芸生抬眸看到上座的韩冷君,熟悉的面容,可眉眼间尽是权威,一切让她感到陌生,他也再无初见时的温文尔雅。
——付染离就是蓦雪朝的帝君,他为何要骗自己?还让清王去鬼崖向自己提亲,后因意见不合,她成为质子。
——若不是释尘客,自己早在清王府与韩执同归于尽了吧!
这一步步,让芸生很难相信是巧合。
刹那间,三月的天气掺进深冬的寒凉,她的骨头都被刺痛,连空气都凝结成冰,让她窒息。
她的眼眸缓缓低垂,躬身行礼,恭谨道:“芸生参见帝君。”
芸生的声音不带往日情分,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君臣之仪。
韩冷君看着殿下的两个人,开口道:“免礼,入席吧!”琇書蛧
他的话不悲不喜,几乎不带任何情感。
芸生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罗裙,隐约露出点锁骨,冰肌如雪,吹弹可破,娇媚的脸上涂了淡淡的一层胭脂,白里透红,甚是迷人。
只见胡历提议道:“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鬼崖少主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色,不知可否能为我们舞上一曲,助助兴?”
胡历就是胡大夫,也是还未进门的河靖王妃的父亲。
他听说河靖世子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差点为了她抗旨拒婚,兆淮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说到底,这鬼崖少主不过是来蓦雪当质子的,作舞已经够便宜她了,谁让她和自己的闺女兆淮抢夫婿!
芸生心中一沉,跳舞这种是乐妓之行,不过是想当众羞辱自己。
韩冷君眼角余光飘向旁边的那记紫罗兰色的身影,他对胡大夫的提议并未表态。
他只是开口问道:“鬼崖少主,你和河靖世子可订有婚约?”
韩冷君似乎没有听到胡大夫的提议,转言其他。
看似平平常常的家常话。
他的眸子闪过一簇期望,但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又恢复了尊贵。
释尘客坐在她的身侧,慢慢地抚着她冰凉的玉手,轻声安慰道:“没关系,芸儿,跟着你的心走。”
他们二人的手在桌下交叠在一起,从外面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知道,芸生早晚都会见到韩冷君,自己不能保证她不会随之而去,但现在也只能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韩冷君身为蓦雪的帝君。
这让释尘客心里还是有点压力的,在情场上,这是他唯一能放到心上的对手。
不过,他之前好像也没有什么情敌,仇敌倒是不少。
芸生侧过脸,对着释尘客莞尔一笑。
她若是不承认与释尘客的婚事,那他就是欺君之罪吧!
她在极力寻找承认这事的借口。
打心底里,她不希望护了自己这么久的男人出事。
良久,芸生的耳边仿佛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唯独那句“芸儿,跟着你的心走”在她的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
她主动握住释尘客的手,望着那九五之尊,坚定不移道:“多谢帝君关心,早年河靖世子一人在鬼崖流浪,被阿娘收为义子,我们二人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后来,他云游四海,近日才回到轩城,成了河靖世子。”
在芸生握住释尘客的手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万千柔光,唇角温柔地勾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弯起,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芸生心中的答案。
——这算不算苦尽甘来,终于等来了“娘子”的以身相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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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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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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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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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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