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靖王府。
“狼君,宫里的张公公又来了。”
西冥这次再三确认芸生并未在场,他才禀报事情。
——免得打搅狼君的好事,又要提头来见。
释尘客正坐在庭院中赏鱼,听到这个消息,嘲讽道:“他怎么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之前在狼寻也没见这么多事!”
他望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鱼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竟萌生了一个罪恶的想法。
他将池边一盆的鱼食一脚踢翻,满满一盆的鱼食刹那间在池水中散开,引来一群鱼儿挣食,连盆都被游鱼撞击得一阵响声。
西冥不解地看着释尘客,疑惑地问道:“这样喂鱼,会撑死的吧!”
释尘客看着鱼群在水中争抢,幸灾乐祸道:“不贪心,又怎会死?”
西冥不敢当着他的面讲,只能在心里为鱼感到难过:“鱼有你这样的喂鱼人也是悲哀。”
“走吧!去看看这宫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说罢,释尘客转身向正厅走去。
张公公坐在正厅等候多时,除了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其他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他端起茶盏时,看到自己还没痊愈的手指,摇摇头,为难道:“哎哟,真是个祖宗啊!”
大概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张公公终于看到释尘客走了进来,他急忙放下茶盏,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世子,宫宴马上开始了,您这边怎么还没动静呢?这次您可是主角儿,可不能晚了,咱家特意来接您和鬼崖少主。”
释尘客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笑道:“张公公,您这昨日来送宴帖,今儿亲自来请人,累坏了吧?坐下歇歇,宫宴不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吗?”
释尘客随即又坐下了。
张公公见他又坐下了,没有动身的意思,他慌忙道:“世子啊,寻常宫宴你赶到宫里,再记名在册,这途中的时间都要将近一个时辰了,现在走带着鬼崖少主进宫,还来得及。”
张公公苦口婆心地劝着他。Χiυmъ.cοΜ
释尘客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吩咐下人继续看茶。
他自己也坐在那里悠闲地喝了起来:“张公公,不急,等夫人起了,我们就入宫。”
张公公心中郁闷:夫人?这胡兆淮不还没有进河靖王府吗?难道这夫人说的是鬼崖少主芸生!
——这河靖世子处事实在是荒诞!
突然,张公公领悟到他话里面的重点——芸生还没起!!!
他看着释尘客,大声反问道:“没起啊!这马上黄昏了。”
释尘客眯眼看了看外面半落的夕阳,道:“夫人昨夜有些累,今日多睡了会,这会应该在洗漱了。”
他的话如晚风轻轻拂过云朵,平平奇奇。
张公公被释尘客的话气得胡子都快要长出来了,这人请不到,帝君那边定会迁怒于自己。
——况且这闺房之事,世子怎么毫不避讳地讲了出来?
——这两人都是什么鬼啊!
另一边,芸生正坐在铜镜前打理着妆容,年枚帮她梳着青丝,二人有说有笑地闲聊。
芸生并不知今日有宫宴,昨晚药浴时,她练了一夜的气,没怎么休息,白日里一直在补觉。
芸生见时候也不早了,与年枚正准备去正厅用晚膳。
当她们路过庭院中央的水池时,发现一堆鱼翻着鼓鼓的白肚皮漂在水面上,似一个个圆滚滚的球。
年枚奇怪道:“这些鱼怎么都死了?难道厨房是缺鱼了,想用它们煲汤?”
芸生发现沉到池底的盆子,水中还有一些未吃完的鱼食,惋惜道:“可能是哪个偷懒的下人将一个月的鱼食全都喂了。”
年枚经芸生点拨,茅塞顿开道:“这一池子的鱼是撑死的啊。”
芸生吩咐道:“枚儿,走吧。”
当她们二人赶到正厅时,发现人还不少。
所有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芸生,气氛有些怪异。
——她不在的时候,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芸生抬头就看到一个埋头在那一个劲地喝水的人有些熟悉,那身上的宫服让她想起:他就是那日宣旨赐婚的张公公。
芸生眉头蹙起:他一来,准没好事。
释尘客还在一旁悠哉悠哉地摇着扇。
张公公见芸生可算是来了,可现在距宫宴开始还有一刻钟,已经是来不及了,到时候龙颜大怒,他也只能担着。
张公公烦躁道:“姑娘既然来了,还是快去宫里赴宴吧!宫宴还有一刻钟就开始了。”
芸生猛地看向释尘客,头上的步摇被晃得叮铃作响。
宫宴?他也没告诉自己今日要进宫赴宴,自己在寝殿里不紧不慢地拖到现在。
这不抓紧时间可真的来不及了,这是她第一次以鬼崖少主的身份出现在蓦雪,可不能闹了笑话。
她指着站在释尘客身后的男人,命令道:“你去给我找匹快马。”
她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骑马入宫,快马加鞭的话足够在宫宴开始前赶上。
西冥站在释尘客的身后,正低着脑袋、一声不发。
直到芸生喊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夫人,你是在叫我吗?”
释尘客却异常平静地看着芸生,他将扇子收起,胸有成竹道:“马已经备下了,走吧!”
芸生质问道:“你不怕我今日不来正厅吗?你这岂不是又抗旨不遵?”
释尘客右边嘴角扬起,安慰道:“不来就不来,夫君对宫宴也没兴趣。”
他起身来到芸生的面前,自然地拥着芸生往府门口走去。
——他又是故意的,明明已经让人提前备下马匹,所以一切就绪、就在等她过来。
——真的是为了不打搅自己的休息吗?
——也不提前派个人通知一下她,害自己现在这么仓促地入宫。
待芸生赶到门口时,发现只有一匹马在树下吃草。
她环顾一周,真的只有这匹在啃着草地的黑马。
她皱着眉头,问道:“只有一匹马?”
释尘客慵懒道:“河靖王府的银子都是留给夫人的,哪有闲钱买马,这匹快马还是红狼的坐骑,临时借的。”
他的声音似落花滑过水面,不惊起一丝波纹。
芸生为难道:“我们有两个人,你只备一匹马?”
释尘客也不再耽搁下去,抬起胳膊,手掌相击。
马儿听到掌声,仰首,乖巧地来到释尘客的身边。
他一个翻身坐到马背上,俯视着芸生,向她伸手。
“夫人身体轻盈,二人亦可骑一匹马,况且,为夫也可护着你,免得摔着。”
芸生默契地牵住他的手,一个轻跃,也上了马。
她的后背贴着释尘客的前胸,还不忘回他的话:“释尘客,我六岁的时候就会骑马了,你借口也要找个合理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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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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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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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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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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