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由于长时间的赶路,身子乏累,眼下到了轩城,任务也算完成了,自然放松了警惕。
在黑暗中,石子打在他们的腿上、脖颈、腰上……,倒是没感觉到痛,仅是有些痒意。
一时间,他们有侧身揉肩,有弯腰挠腿,有困倦甚重……
天黑,人影乱晃,也没人注意到这些细微动作。
释尘客趁着这个间隙,快速地闪到马车下,从侧面进到车内。
有了何生的前例,这次年枚和互可看到车内的不速之客没有太大的惊讶。
这次,芸生看到是释尘客,换作她不淡定了。
芸生刚有了功力,声音都下沉许多:“你怎么上来了?”
她明白自己已经到轩城了,韩执定会带她回韩府,这个清王爷打得一肚子坏水。
她都打算若是韩执真逼到眼前,大不了把他杀了,再找个理由了结自己,嫁祸给蓦雪就好了。
倘若鬼崖少主作为人质死在了轩城,那势必是蓦雪的错。wWW.ΧìǔΜЬ.CǒΜ
释尘客熟络地坐到芸生的身边,宠溺道:“我来接夫人,怎能看你真跟着韩执去韩府?”
他皱着眉,抬眼看向年枚和互可,一双异瞳散发着勿扰的气息。
他的声线富有引力,不可抗拒:“夫人饿了,你们两个知道该去干嘛吧!”
——这两个灯泡隔着看着他们,芸儿岂不是又要端着少主的架子?
把她们赶下车为上上策。
年枚和互可也识趣地从车上下来。
守卫看着她们两个,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下来了?”
年枚回道:“这到轩城,姑娘饿了,吩咐我们买点当地的糕点,垫垫肚子。”
守卫也没有怀疑什么,就是觉得这少主一路上很闹腾。
互可刚被穆青远吩咐去侍奉芸生少主,很多事情不太了解,只能警惕点,静观其变。
方才她见那男子直接坐到少主身侧,而少主并未驱赶,看样子应该是老熟人。而且那男子叫少主“夫人”,二人关系匪浅。
路上,年枚小声跟她讲道:“车上那位公子与姑娘有婚约,也是因为这,姑娘没答应清王爷的议亲。现在姑娘自身难保,堂堂少主成了蓦雪质子。”
接着,年枚又在互可耳边总结了一句:“所以,这一切不幸都是刚才把我们撵下车的那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
释尘客坐在芸生的身侧,慢慢地向身畔的娇人靠近。
芸生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慌乱的心跳,拥挤的空间让她无法肆意呼吸。
她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良久,芸生才道谢:“在鬼崖,多谢你救场。”
有一说一,确实是释尘客出手,她才没成了清王妃。
释尘客灼热的眼光在她的身上游走,微微俯首,唇角上挑,温柔道:“夫人,这都是夫君分内之事,况且,我们的婚约天下皆知。”
他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二人愈靠愈近,画面有些暧昧。
随着他的逼近,芸生慌乱地抬掌,一掌朝释尘客推去。
许是她忘记了自己已有七成功力,这一掌多少有点重量。
释尘客没有躲闪,把这一掌挨得实诚。
他吃痛地蹙紧眉头,故意捂着自己的胸前,无辜道:“夫人,疼。何生可是帮你恢复功力了的,你这一下等同于谋杀亲夫。”
疼倒是挺疼,不过她这随意一掌,并非调集了全部力度,也就刚打在他身上时会有点疼,随后他轻轻运下气就化解了。
芸生以为自己真的打伤了他,可自己也没有用力啊!
她主动凑近释尘客,关心道:“唉,你没事吧!”
芸生水眸波动,脸色染着浅浅的红晕,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宛如夜间舞动的昙花,惊扰盛满月光的星河。
释尘客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俯首与她四目相对,得逞道:“夫人好香。”
芸生杏眸染着怒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身子一个侧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释尘客,你又诓我。”
这下她真的运了五分的内气,向释尘客出手。
他宽袖运掌,顺势接下。
两股力量相撞,形成一道强烈的气流,只见车夫一下子没有坐稳,直接脸朝下摔在了地上,马鞭脱离从他手中脱离,狠狠地向马儿的身上砸去。
马儿受惊,拉着马车拼了命地向前面的人群冲去。
大家看到那匹发了疯的马正狂奔过来,噪杂的人群快速闪开出一条道,不然可真的会被撞死在大街上的。
护卫也不清楚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去追着那辆不受控制的马车。
释尘客见状,暗叹不好,这里可招架不住他们这一掌。
一时间,大街上人仰马翻,蔬菜瓜果散落一地,现场一片混乱。
释尘客无奈地叹了句:“本来怕夫人会受人欺负,托何生助夫人恢复功力,如今看来,受欺负的反倒是我了。”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韩执怕是早就知道了,释尘客想低调都不行。
为了避免马儿伤到百姓,释尘客从车中一跃而起,站在马背上,手中的折扇尾部伸入一把利刃,轻轻挥了一下,车与马分离,车受地面摩擦,缓缓停下。
他左手拉起缰绳,右手一掌拍到马的腹部右侧。
“嘶——”
马儿仰天长啸,瞬间倒在地上,四条腿微微颤抖,害怕地看着释尘客。
芸生细指拨开车帘,从车中缓慢地走了下来。
身姿婀娜,步步生莲,素雅恬静。
韩执带人赶了过来,发现释尘客正站在芸生的身边,烦躁道:“你小子怎追到轩城来了?”
连围观的百姓都觉得这两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释尘客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似没有看到他一般,抬手揽住芸生的细腰。
这时,西冥带着红狼等人从南边街头赶了过来,看上去,足足有一两百号人,他们步伐匆急,个个神情沉重,这阵仗着实把路人给吓了一跳。
看西冥那么着急,红狼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狼君这边出现危险。
这哪敢耽搁,喊着兄弟就往这边冲。
红狼见释尘客平安无事地站在那里,他上前抱拳行礼,道:“河靖世子有何吩咐?”
听到这句“河靖世子”时,人群中又炸开了锅。
“原来他是河靖世子,谢天谢地,河靖将军的儿子还活着!”
“河靖世子,位高权重不说,人也生得俊逸。”
“若是有幸得到这样一个夫婿,祖上都冒青烟了。”
“河靖世子身上有河靖将军的影子,日后定会如河靖王一样开疆拓土,蓦雪之幸、百姓之幸啊!”
“若不是世子出手,那辆马车不知会撞死多少人呢!”
……
一时间,众说纷纭。
另一边,韩执要被气晕了,面如黑铁,牙关紧咬,恨不得拎着五米长的大刀冲释尘客砍去。
年枚和互可听到这边有动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抱着热乎的糕点就往这边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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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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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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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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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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