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槐早在十几日前,就已经进入江都书院读书。这江都书院不比淮南书院,虽然不许长随小厮在一房伺候,但也因为房屋稀少,仅有的几间修缮好的房屋,均做了书院学堂。
而且,江都书院和淮南书院不同的是,这江都书院兼顾了高等书院的作用,除了学习四书五经,尚未经过科考的童子少年,还有五六个秀才,皆是书院先生的门生,除了月中前往扬州官学点卯,参加考试之外,平日里倒不用去官学,都是跟随自己的先生,在江都书院读书。
至于食肆,那也比不得淮南书院,并无集中的食肆,而是由学子们自带,或者是午间自行前往民间食肆用饭,好在这里离大街不远,倒也方便。
书院刚刚成立,并无几个官宦和大商人的子弟,身份最高的,也就是盛长槐和全旭,还有江都县令之子,朱允生,已经十七岁了,早就中了秀才,拜师玉山先生,朱允生年纪比盛长槐两人都大,所以平日也就是点头之交。。
和全旭商量好明日来家中拜访之事后,盛长槐便让唐诗去将马车赶来,在门口稍等,自己和全旭去往小厅中寻找几位老师。
也不远,就几十米的路程,一间小堂屋,几名书院先生在闲暇之时便待在此处休息,书院放学后,先生们偶尔也会在此用饭。
书院中总共有四个先生,除了全旭的舅舅乐和之外,还有一个先生比较有名气,扬州城的读书人都尊称为玉山先生,也就是县令之子的先生
玉山先生名叫黎刚,本是淮南书院的山长,因不忿封家插手书院之事,有觉得现在的淮南书院逐渐沦为权贵子弟学校,得知江都书院创建,便辞去了淮南书院山长一职,自愿前来担任江都书院副山长,当然,弟子朱允生,一来江都书院是其父亲一手创建,二来老师都过来了,那更得跟随了。
除了玉山先生担任主讲词赋的教授,乐和主讲策论,还有一名经师景正字孟常,一名蒙师季林字元登,蒙师主要是四书的内容,经师主讲五经。
果然,今日先生们兴致好,下学之后相约在此处小酌几杯,几位先生一个不缺,都在此处,因刚下学,酒菜还未上来,几位先生正在此处闲聊。
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几,一脸方正之人正是乐和,全旭的娘舅,他这会正兴致勃勃的给其他几位先生说道。
“诸位可知,韩相公回京了,官家拜其左仆射,加中书令之职,统领百官,估计不日就有消息传来。”
“仲言,韩相公今日方才入京,你又是从何得知,为何全无消息传来。”
说话人年约五十岁,乃是蒙师季林。另外两个,都是四十岁左右,消瘦一些的是玉山先生,胖一点的是经师景正。
“元登兄有所不知,仲言和关中张载张子厚是同门,韩相公人就在秦风路,定是韩相公临走之时告知张载,张载又给仲言来了书信。”
“玉山兄所言极是,月初的时候官家密旨已经到了秦风路,子厚兄也是劝我参加本次秋闱,所以才快马命人报信。”
“可惜了,若是早几日书信到来,以仲言的实力,今科是必中的。”
“没什么可惜的,其实韩相公回京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了,但一来朱县令盛情难却,我江都县文治确实有些滞后,二来,韩相公担任大相公一职,官家为了安抚旧臣,必定在旧臣中指定主考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得罪人太多,虽然不怕考不中,但是让那些腐朽之人担任我的座师,我还是不愿意的。”
乐和喝了口茶,又缓缓说道。
“我又不像子厚兄,文才武略,皆能帮上大相公,还是在打磨几年,等朝局稳定,下科在考也是一样的。”
“你们几人还好,年纪比我小,学问却超出我许多,无论今科下科,想必都能得中,不像我,已经古稀之年,虽说也发过解,但并未得中,之后几次连解试都未曾得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希望书院中能出几个进士,我面上也好有些光彩。”
“孟常兄何必如此,您在四书上的造诣,谁人不知,术业有专攻,我和元登兄一样,都是各有所长,元登兄于经学造诣,在我们几人中最后,我就不说了,虽然人人叫我先生。也就诗词之道有些薄名罢了,比起杨无端先生差远了。”m.xiumb.com
“玉山兄所言极是,我等三人,皆是有些偏科,也只有仲言,年纪在我们几人中最小,无论经书,策论,诗词,都为上选,会试和殿试重策论,均非我等所长,反正我是不准备在考了,即便得中,又能有什么前途,不如在书院中教授几个英才,或有意外之喜。”
乐和连忙拱手自谦,江都书院的先生虽然各有所长,但确实在科考上各有短板,自己抛出这个话题,反而让几人有些失落。
“几位兄长过誉了,我就是比几位兄长多了一些运气,在杨先生推荐下,去了白鹿洞读书两载,更有幸的范相公指点,才有一两分才名,不足为外人道。”
几人抛开这个话题不谈,又回到韩章拜相的话题上,言语中多有推崇,颇有韩章不拜相,大宋如长夜之意,又可惜范相公早逝,没等到今日,几人皆是唏嘘不已。
“咦,旭哥儿,你和长槐突然到此,是今日有什么地方没听懂吗?想找哪位先生请教。”
盛长槐和全旭看到先生们在聊天,不敢打扰,只能远远的在门外候着,不料被乐和发现的身影。
全旭苦笑了一下,最怕的就是舅舅说起学业,连忙一拉盛长槐,快步走进堂屋,和几位先生行礼。
“舅舅,各位先生,是长槐有事找先生们,我是陪他一块来的,并非有意在外边偷听。”
这全旭,还是自己大哥呢,直接就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盛长槐只能苦笑了一番,从怀中拿出几份请柬。
“长槐见过几位先生,因前几日秋闱放榜,本科举子中,父亲收了一名门生,明日休沐之日正式拜师,父亲让我来请几位先生做个见证。”
听闻此事,几人皆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科举中举荐的房师座师之外,有一种老师最为重要,不是以科举作为纽带,那就是业师,那才是真正的拜入门下。
业师不是想拜就能拜,这么年代收取门生也是十分谨慎,不亚于将门收取义子,这是真正的建立世交关系。
“不知道是哪位贤才能入了通判大人的法眼。”
“回季先生的话,乃是今科举子杨博?”
竟然是他,季元登也有些羡慕,有一个科场前辈作为业师,即便屡次会试不中,将来也能被推荐做个九品小官,虽然升迁不比进士,也算入了仕。
本朝科举,若是过了解试,虽不像明清有举人头衔,且会试资格仅此一科,但也有了入士的资本,如若不然,只能从小吏做起,官和吏天差地别,一个至少九品,一个不入流,小吏转官员的不是没有,但是需立下大功,才有可能。
“好了,我们知道,你将请柬留下,且先回去吧,回去告诉通判大人,我等明日必到。”
玉山先生看季元登有些吃味,连忙打破僵局,给盛长槐吩咐了几句,先让他回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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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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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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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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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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