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罢,一众婆子丫鬟们正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一桌子上百道膳食,拢共也就四人用膳,其中还有三个女子,胃口小着哩,大多膳食都是浅尝辄止,即便贾蕴食量如牛,那也是吃不下的。
富贵人家,这些“残羹剩饭”留着无甚大用。
薛姨妈坐在一旁,心气正顺,近些天来,就属今儿个得了些好消息,接过薛宝钗端来的香茗,抿了一口后说道:“这蕴哥儿着实不错,性子宽厚,待人和气,今日应承了咱们,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听着薛姨妈对贾蕴的推崇,薛宝钗皱起秀眉,虽不忍心坏了薛姨妈的心情,可事关薛蟠,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妈,您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薛姨妈诧异一声,疑惑道:“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那蕴哥儿不是应承了下来?难道还会出什么岔子?”
薛宝钗闻言叹息一声,薛姨妈寡身一人管着薛家,又把她们兄妹两带大,若没些头脑,早就被别人骗惨了。
只不过薛姨妈一旦沾上薛蟠的事,脑子就不够灵活。
“妈,您不觉得那蕴哥儿应承的过于爽利了?”薛宝钗沉声道。
薛姨妈闻言一愣,回想起贾蕴席间的态度,怔怔道:“我瞧着那蕴哥儿的性子便是爽利的,直来直去也没什么差错不是?”
薛宝钗抬眼看了看薛姨妈,轻声道:“妈。那蕴哥儿瞧上去是个爽利的性子不错,可细究下来,女儿倒是另有看法,别的不说,老太太都管制不住的人,岂能只是个直性子的。”
薛姨妈闻言沉默下来,诚如薛宝钗所言,若贾蕴真如她所想的是个“性子宽厚”“待人和气”的直爽性子,老太太又何必瞻前顾后,所谓孝道大于天,老太太身为长辈,即便贾蕴身负圣眷,贾母也不必惯着。
先前荣庆堂上,贾母几欲发脾性,可都忍了下来,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克制着什么。
薛宝钗见薛姨妈回过神来,提醒道:“妈忘了那蕴哥儿回府之时,东府的珍大哥可是闹到老太太跟前去了,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事后那蕴哥儿却过了房。”
薛姨妈闻言想起了这档子事,当时这是贾府的内部事,薛家也管不着,而事后下人们只字不提,薛姨妈等人自然不会多问,具体缘由她们还真不晓得。
即便与王夫人是姐妹情分,也只是隐晦提点,说出贾蕴不是个好相与的话头。
若是让“外人”晓得贾蕴这般忤逆不孝的举动,大家伙都没脸面不是,而老太太也是怕贾蕴闹起性子来毫无顾忌,弄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贾蕴一个光脚的没啥顾忌,可她们却是不同。
薛宝钗见薛姨妈沉思,便继续说道:“那蕴哥儿若是个好相与的,又怎会过房,想必是老太太不得已为之,怕闯出什么祸事,由此看来,那蕴哥儿绝不是个好脾性。”
顿了顿,薛宝钗又道:“那蕴哥儿是在边关待过的武将,武将什么性子,妈还不晓得?”
薛家虽是皇商,与武将打的交道可不少,其中最多的便是如今得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王子腾尚且瞻前顾后,贾蕴一个被撸了武职的小千总哪里来的底气,如此爽利便应承下此事。
难道贾蕴真是个无脑的武夫,年轻气盛,不知所云?
薛姨妈此时脸色渐显苍白,好不容易有一丝希望,转眼间便消散全无,怎叫她不失望,不过心中仍是抱有一丝幻想,低声道:“或许蕴哥儿就是这般好人....”
薛宝钗闻言顿感无奈,薛姨妈的心乱了,想法也变得这般幼稚,为了点醒薛姨妈,薛宝钗分析道:“妈,若是那蕴哥儿犹豫半晌,提些好处,女儿都不会多言,只是这般爽快,摆明了是在敷衍咱们。
您想想,“不敬”之罪不比旁的,咱们虽与他是妯娌之亲,可到底没来往过,加之又是哥哥主动寻衅,旁人不怪罪便是大气,又怎会尽心帮衬?”
顿了顿,薛宝钗抬眼看着薛姨妈,若有所言地说道:“妈,您莫忘了哥哥以往是如何哄骗您的?”
薛姨妈闻言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以往薛蟠讨要银钱或是犯错之时,总是信誓旦旦地言明改过,可薛蟠转头便将此事仍在一旁,纯当了耳旁风,薛宝钗提及此事,不正是说贾蕴也将应承之事当成“耳旁风。
“咱们又不是让他白帮忙,只要你哥哥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大不了给他几万两银子,就当是破财消灾。”
薛宝钗闻言都不知该说什么,满面苦笑的看向薛姨妈,若用银钱能打发了贾蕴,她也不必这般费心。
薛家虽不知道贾蕴在荣庆堂上的所作所为,可贾蕴豪送千两黄金之事,薛家还是知晓的,这种事并不是丢脸面的事,要知道这是贾蕴以孝道敬送给东府的贾珍,宣扬出去还能博份孝悌之名哩,贾府哪会把此事藏着掖着。
千两黄金随意送了出去,由此可见,贾蕴并非贪财之人,既不贪财,如何能以钱财诱之。
若想让贾蕴帮衬一二,只能看在亲戚的面上。
这也是薛宝钗提议请贾蕴东道的缘由,只是如今看来,效果并不实用。
薛姨妈毕竟不是真的糊涂人,见薛宝钗神色便不再多言,想着自家儿子还在牢狱之中,自己又没啥主意,不由地伤怀道:“总不能咱们就这样等着吧,依你舅舅的意思,怕不是还要等上不少日子,你那哥哥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哪里受得起这种苦头。”www.xiumb.com
薛宝钗闻言叹息一声,无奈道:“妈,您也不必担忧,我瞧着这蕴哥儿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若是不然,他也不会来此。”
薛姨妈看着薛宝钗满脸疑惑,而薛宝钗不急不缓地说道:“女儿早就说过,这蕴哥儿是个软性子的人,咱们若以礼相待之,他也不会驳咱们情面。”
事实证明确是如此,但凡贾府里待贾蕴和气之人,贾蕴也不会给对方脸色,即便是丫鬟之流,贾蕴亦是客气相待,这些事,薛宝钗可是在鸳鸯处打听得来的。
鸳鸯何等品性,这在贾府里是众所周知之事,不会无的放矢。
“那该如何做才好?”薛姨妈见薛宝钗心中似有了主意,便开口询问道。
薛宝钗思忖片刻,犹豫道:“听说那蕴哥儿身边就只有老太太送的一个丫鬟,手下没几个好用的人手,若是不然,妈便先赏他个调理好的丫鬟,给他些甜头.....”
薛姨妈闻言,面色先是一僵,抬眼看着薛宝钗,不满道:“你说的是香菱吧,你哥哥当初为了“要”香菱,闹出了多少乱子。”
薛宝钗自然明白薛姨妈的意思,无非就是香菱是花了大代价“抢”来的,若是舍了出去,那不得心疼死,便是薛蟠出来了,说不得还得闹性子,整得家宅不安。
只是薛宝钗也想不到拿什么与贾蕴交好,进院门时,薛宝钗注意到贾蕴的眼神停留在香菱身上片刻,显然这筹码是在合适不过。
毕竟薛宝钗可是听说贾蕴也是不省心的,回京第二日便与她哥哥去劳什子勾栏瓦舍玩耍。
不过见薛姨妈满脸的不情愿,薛宝钗樱唇翕动了下,终究不再多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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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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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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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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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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