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眼睛,这是她没想到的。
邬忱真的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她张皇失措,还有些激动。
这里的每一幅画对她来说都是价值连城,邬忱给她的这些,是她曾经拼尽全力,怎么换也换不回来的。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都不会了。”邬忱拉着翟一瑾的手:“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翟一瑾抽回手,平静道:“我最恨你的就是你撕了《明天》,我记得我是如何央求你的,要差点给你跪下。你呢?当着我的面,撕了粉碎。你猜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我也要亲手把你推进深渊。”
“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也很痛苦。”
“你毁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还要求我原谅你吗?”
邬忱沉默,他太知道翟一瑾的恨。
否则翟一瑾也不会离开这么久,这都是对他的惩罚。
道歉是最无用的,但翟一瑾找这些画找了很久。她不知道应该对邬忱抱有怎样的心情,似乎怎样都不对。
她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她像不知所措的孩子。
邬忱退出房间,让翟一瑾在这里待了一会儿。
她在这里,唯一有所牵挂,就是这些画。每一幅画,她都记得。
“爸爸,妈妈在这里做什么呀?”翟姜可仰起头,看着关着门,这里邬忱从不让她来:“可可也想进去好不好?”
邬忱蹲下来:“可可乖,这里是妈妈最喜欢的地方,妈妈不允许,爸爸都不敢进。”
“好吧!”翟姜可有一点点失望。
不过小孩子嘛,没一会儿就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邬忱回头最后看了眼房间,他带着翟姜可下楼。
最近这两天他都没有请保姆,想来想去翟姜可还是自己带的好。平时早回来一些,都可以给翟姜可做饭。
没过多久,翟一瑾出来,邬忱也已经把早餐做好。
“下午接可可回来吧,她该知道她的姥姥是谁。”邬忱走过来:“还有几幅画,我尽量尝试找一找。你想做的画展,我帮你做。”m.χIùmЬ.CǒM
“好,谢谢。”
“我们之间说谢谢就太生分了。”
翟一瑾深吸一口气:“你就不用去了,我想我的母亲也不希望看到你,我会带着可可去。”
邬忱一愣,脸色苍白。
到底还是没有把她当成一家人,他就像编外人员,总和翟一瑾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想给的,能给的,都尽可能去满足。
不够,还是不够……
他明明已经得到最好的,可看上去还是一无所有。
“翟一瑾,你真残忍。”邬忱轻声道。
“我有我的考虑,我的母亲一定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就像你的母亲无法接受我,都是一样的。”
“我可以尝试劝说她,你呢?你从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母亲已经死了,你让我去劝一个死人吗?”
邬忱揉着眉心,他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翟一瑾总是抱着过去不放,让他觉得特别疲惫。
一边爱着翟一瑾,想要靠近;一边接受她的负能量,让他本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下午,翟一瑾带着翟姜可去看了姥姥,这是翟姜可第一次见到墓碑。
只是翟姜可太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是翟一瑾把她保护的太好,没接触过真正的死亡。
死亡就是,和最亲的人,再也见不到。
“妈妈,为什么姥姥在这里?”翟姜可抬起头:“姥姥就是妈妈的妈妈吗?可可好想见到姥姥啊。”
“可可已经见到姥姥了,她就在这里。”
“可是可可没有看到啊!”
“姥姥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啊,你虽然没有见过她,但她也一定很爱你。”翟一瑾蹲下来,她语气温柔,是跟翟姜可说,也是在跟自己说:“我们可可一定要记得姥姥,她曾经给你画了一幅画。”
只是没有画完,人就没了。
那幅画就连翟一瑾都没看看得完整,还没有画完就被喝醉的翟骆撕毁。
她想她的母亲了,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早,让她连一个想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邬忱在家等翟一瑾回来。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翟一瑾放下包:“我知道你为我做的,至少你为我收集母亲的画,我还是很感谢的。”
“翟一瑾,为你做所有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但还是很感谢你。”
如果是她,天南海北的寻找也不一定能寻找到这些画。有些画作都被卖到国外,周转很多,不一定被卖到什么地方。
邬忱有心了,这件事一直记得。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她依旧没有办法和邬忱曾经做的那些将功抵过。
也算一码归一码吧。
“我没想到不止我一个人记得,我以为我不在的这三年,没有人去看我的母亲。”翟一瑾声音很轻:“我看到墓碑是干净的,你总来打扫。”
邬忱问:“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翟一瑾摇头,她只是不想对不起自己而已:“我尽力了,只是很难说服我自己。”
她不想妥协,不想和自己和解,更不想咽下所有的委屈。
约定好,在翟姜可大一点就让翟姜可做选择。选择跟谁,然后他们分开,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翟一瑾已经不明白什么叫喜欢,她的世界,感情是最不可取的东西。
邬忱捂着眼睛,嘴唇颤抖:“为什么你总想离开我。”
“我不爱你了。”翟一瑾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话:“我曾经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也是真的不喜欢你。”
最残忍的话,就是曾经爱过,但现在不爱了。
多残忍啊,翟一瑾也说得出来。
其实她在邬忱看不到的地方,也崩溃过很多次。是她自己撑过来的,带着翟姜可。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翟姜可踮起脚尖:“抱抱。”
“来,爸爸抱你。”邬忱撇过眼睛,将翟姜可抱起来:“爸爸带你去读故事书?我们昨天讲到哪里了?”
“讲到小王子给狐狸一束玫瑰花!”
“好,今天我们继续讲。”
翟一瑾没有心情感受邬忱的心情是否好坏,况且邬忱也不是情绪外露的人。
后天萧树就结婚了,她更担心荀晓星的状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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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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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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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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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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