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吃了一半的饼也不吃了,好像还没缓过神来,片刻才去系腰带。梁连城从来不爱说话,好像是嫌弃自己的声音柔媚,平日就像哑巴一样,但这时候忽然在旁边说:“你还没让我摸呢!”
也没再问第二句,扳倒黛黛就抹了抹手,将饼屑和油擦在她肚皮上。黛黛怕脏,惊叫道:“你这邋遢猢狲!”还没踢打起来,忽然觉得有什么异物从身下捅进来了,扎得屁股生疼,似钝还锐,吓坏了,哇哇地一阵喊叫,把梁连城的手狠狠挖出来,逃命似的,一瘸一拐地跑开。回头看梁连城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处,捡起她没吃完的那个饼接着吃了。
因两个师兄告诫黛黛不能告诉教主,虽则那天之后总觉得刺痛难忍,但她也不对莺奴说起,只变得有些不乐意上课了。三阁主说在课上收缴了些“不好的画”,她没见过那些画,但觉得他们那天说“与画册上有些不一样”,说的也许是那些画。
她身边没有亲人,以前是什么都对师父说的,这次却不能问,只好问问自己的奶娘。奶娘只说道:“咿呀,可不要对别人说这样丢人的事!说了可就嫁不出去了。男孩就是这样的,可坏了,但他们家里大人都在呢,我们孤零零的女儿家,还是别去惹罢。”
她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被摸了几下就嫁不出去了,很惶恐,难怪那天小蝶阿姊拦着她。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该对谁告发此事。莺奴过了些天也觉察她有些忧郁,问起来,她只支支吾吾地说:“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能有爹爹?”
莺奴柔声对她说:“师父很快又要带你去长安了呀,黛黛若是想念父亲,以后便住在长安吧!”
她想到留在长安就没有人知道自己被几个男孩摸过了,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问道:“师父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莺奴笑道:“那师父在长安多陪黛黛一阵。怎么忽然这样说,湖州不合你的心意了?”
黛黛挽着她的脖子说道:“因为黛黛也想有一个娘亲呀!……”呜呜咽咽。莺奴将她在自己房里哄睡了,对着她的睡脸沉思了很久。
她早就觉得不该至此,房瑜毕竟是她的父亲,她是有父亲的!堂堂的北方阁大阁主,怎会连一个少女也照顾不好,要留给她来教育?梁乌梵不外如是。
自她对梁连城下了严规之后,梁家仍看不住他,他还会常来莺奴门外守候,但她已不开门了,早上的时候就见他抱着两臂,露身坐在门外睡觉。再对梁乌梵说起,无非是让其父毒打他一回,有害无益。她能避开连城的时节,只有每年到长安去的这些日子。而他既能只身去杭州寻她,将来追到国都也只是早晚的事。唯有她哪天永远去了未知之处,才能断绝这种烦扰。
这年的清明一过,她又将回长安照料北方阁的商务,以后在长安待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霜棠阁的主事们再迟钝的,也已经觉察湖州不是莺奴的安身之所。白露浓早早就说定要跟着教主到北方阁去,连家人也没有告诉,仅带了长女奴奴。等众人发觉她又抢了先,都咬牙切齿的,竟有些恨起她来了。
只唐襄不动。她已有退居之势,这些年在扬州没有少置办,想是已有养老的本钱。霜棠阁这里,必也不会亲操大事,莺奴不在,她总多与鱼玄机联络。等哪一日莺奴弃了霜棠阁而去,唐襄自然也携子离职,到扬州度晚年了。
她在这湖州放不下的,只有李深薇一人。薇主不愿意离开聚山,唐襄怕相伴的时日无多,因此常常带小翘去看她。到薇主那里过夜,也就免了与梁乌梵对坐用饭的为难。李深薇当然早知小翘的生父是谁,未问起唐襄得孕的来龙去脉,既然她爱这孩子,那便够了。
唐襄也很少说起梁乌梵的事。她对梵无动于衷,亦非心中还有旧人的缘故,只觉得梵的依恋可有可无,她已是这般年纪,偶尔面临急风骤雨的情爱,只是让她回想起旧时的窘迫和败绩,一点承受的信心也没有了,不如永远没有。然而小翘很好,他就是爱她像爱蜜糖一般,她也觉得很自然,不觉得这爱也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小翘三岁,喜欢用树枝在地上作沙画,总在地上画一个母亲的脸,眉毛细细的。
五月又是唐襄的生日,教主不在,她给同事各送了些小礼,说宴会不办了,又去李深薇那里住。遇到她的大日子,生日、产日,就不敢多生枝节,怕梁乌梵一时有胡话要说,把她的秘密宣布出去。这也拦不住他找各种机会献殷勤,刚到五月,已经笨手笨脚地找了好些寻常的小首饰、孩子衣裳,明知她不会用,还是私下里偷偷地送。Χiυmъ.cοΜ
小翘在外面和黄猫一起坐着,抓沙画画,唐襄与李深薇在檐下摇扇休息。她短短地提了提梵送她零碎的事,有些惆怅的意思在。李深薇顿了顿,竟苦笑着说:“说得我有些不自在。想起我在鱼劫风那里,怕也是个梁乌梵了。”
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现在恰恰与薇主年轻时反过来了。但也有些惊骇,已经事过二十年,薇主想起年轻时的事,竟然还觉得自己那样不堪,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深薇问:“如今是你有得选,你怎么选?”
她怯怯地说:“我倒不该待他这样冷淡。”
李深薇哈哈大笑,道:“你可怜他,不啻于报复他了。怎么这样心狠,甜儿,你可不能说刚才的话是思虑欠妥,不然这十多年的情劫,皆是白受了,丝毫没有更机敏些。”
唐襄已是三十六岁的人了,这时忽的红了脸,想到自己方才那句答,恐怕伤了薇主的心。也不想再提一遍,便说:“他实也不坏,不过是有妇之夫……”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嗳道,“甜儿是笨些,原不是擅长此道的人,也没长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蚀月编史更新,第十五章·戏罢曾无理曲时(1)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