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的大夫正在闲话,聊着什么七皇子殿下和沈将/军之类的,赵茯苓歪着头听了半晌,觉得这名儿有些熟识。
那七殿下和沈将/军,她似乎是认识的?
赵茯苓起身捶捶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街上的百姓来来往往,赵茯苓顺着闲话中的地址找过去,发现那边大门上写着“卫守府”三个字。
赵茯苓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看了半晌,还没走进去,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赵姑娘。”
赵茯苓回头,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她好奇道:“你在喊我?”
那老人笑得慈眉善目,点了头:“是,贫道在喊你。”
赵茯苓说:“别人都看不见我,为何你能看见我?”
老人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赵茯苓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可我不认识你。”
“赵姑娘已经开始忘事了?”老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情莫名凝重起来。他对赵茯苓道,“贫道是玄虚,此次前来是送赵姑娘回去的。”
赵茯苓摇了头,恍惚中对“玄虚”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本能的躲避玄虚:“你要送我回哪儿?我的家,好像不在这里。”
说完这话,赵茯苓转头撒腿就跑。
玄虚道长心中一惊,连忙追了上去:“赵姑娘,你再不回去,就真的回不去了。”
赵茯苓不听他的话,脚下跑得飞快,短短时间里就窜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
大概是速度极快,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要飞起来。
在巷子里喘了会气,赵茯苓又探出头去往外看,却见玄虚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赵姑娘,你莫要跑了。困住你是老道的不对,老道特来赔礼道歉的。”
赵茯苓猛然转头,震惊的看着他问道:“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追上我?腿脚这么灵敏?”
玄虚道长:“……姑娘走到哪里,老道都能找到。”
“阴魂不散!”赵茯苓嘟囔一句,干脆蹲坐下来,她问道,“你要送我回哪里去?”
玄虚道长走上前来,好声好气道:“送你去卫守府。”
听到“卫守府”三个字,赵茯苓才算是来了点兴趣,她问:“为什么?那里是我的家?”
玄虚道长默了默,解释道:“你的身体在那里。如今你是离魂状态,三日内不回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赵茯苓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她现在脑中空白一片,却还是本能的反驳道:“什么离魂状态,你讲话能不能科学一点。”
鬼啊魂啊的,一听就知道是在扯淡!
玄虚道长知道和她说不通,干脆叹口气说道:“你先跟老道走,到了地方再说。”
赵茯苓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干脆点头应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卫守府去,中途玄虚道长还不放心的回头看看,生怕赵茯苓又跑了。
等到了大门口,赵茯苓停下脚步,看着守门的两个士兵说:“人家把你扔出来的话,我可不帮你。”
玄虚道长笑得无奈,主动先一步进门,见士兵好似看不见一样完全不阻拦,赵茯苓这才诧异的跟着进去。
卫守府内今日人很多,章州许多大夫都聚在这边。
小吏们来来回回忙碌的穿梭,让这寒冷凄清的冬日反倒多了些不同以往的热闹。
玄虚道长像是对这地方很熟,径自带着赵茯苓往一处院子走。
赵茯苓和许多人擦肩而过,见他们对自己视而不见,眼中的趣味和怀疑淡了些,也终于开始认真思考“离魂”这件事。
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就听玄虚道长在前面说:“到了。”
赵茯苓抬头,发现这院子里站了不少人。
而院中的主屋大开着门,有几个看着眼熟的人站在里面。
其中一位公子生得格外好看,一袭黑袍,肤色冷白,眼眸清隽孤冷。单单是站在那里,便如芝兰玉树、朗月入怀。
只可惜,他此刻的脸色格外冷厉,眉间似蹙了一捧天山上终年不化的霜雪,寒意惊人。
身边围绕着的几人大气不敢出,只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语气凝重的说着话。
赵茯苓还没想明白这都是谁,玄虚道长便道:“进去吧。”
赵茯苓抬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问玄虚道长:“你不进去?”
玄虚道长笑得无奈,只好也抬步跟上。
两人旁若无人的进去,到了屋子里边,赵茯苓才发现这里面还有位剑眉星目的年轻人。
只那年轻人脸色不大好,唇角似乎还有溢出的血迹,应当是受了伤。
赵茯苓也没空搭理他,只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子惊讶道:“她和我长得好像。”
玄虚道长说:“她就是你。”m.χIùmЬ.CǒM
赵茯苓仔细看了看,最后摇头:“她不是我,我们只是长得像。”
玄虚道长却叹着气说:“赵姑娘,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们之间有解不开的牵绊。”
赵茯苓听不懂这些,只坚持道:“你看她是鹅蛋脸,我是瓜子脸,我们不是一个人,你肯定在骗我。”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往外跑。
刚小跑到门口,就听那芝兰玉树的清隽男子,低低唤了一句:“阿苓。”
赵茯苓猛地止了脚步,她看着男子的眉眼,许久之后才不确定的出声:“京墨?”
这一声,好似天地动荡,迅猛而激烈的风将那重重大雾尽数拨开。
迢迢不可见的弯路倏忽转直,赵茯苓像是被什么召唤者,竟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可直到了床边,她还是咬牙坚持道:“她不是我,我也不要成为她,我不要欠任何人东西。我是赵茯苓,只属于我自己的赵茯苓。”
玄虚道长听得发愣,再回神时,眼前突然一黑,他被迫从那玄而又玄的地方退了出来。
睁开眼后,玄虚道长再次吐出一口血。
疼痛弥漫四肢,玄虚道长擦干净嘴角血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起身。
他转身看向三清像前的香炉,那里插着三支未点燃的香。
而旁边是他点燃的一支,此刻正突兀的断成了两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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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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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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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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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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