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卫兵往白青院子去,孙怡悦本想跟上去凑热闹,却被赵茯苓拦了下来。
“不是想我得紧,怎么我人回来了,你也不来与我说说话,反倒要去忙别的?”
这话一出,孙怡悦也不好意思再跟过去,只得嘿嘿笑着,挠挠头跟上赵茯苓。
赵茯苓又看眼杜秋石,对他这瞧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到底是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患了什么病,竟连李京墨都束手无策,还要依仗这白大夫。
赵茯苓心头微沉,见杜秋石看过来,又恢复温柔面色道:“外边天冷,回院子去吧。我今日正好闲着,晚上咱们一起弄暖锅子吃。”
杜秋石弯唇笑笑,腼腆点头:“好,阿姐好好休息。”
赵茯苓点点头,回了霜华院。
她先进屋换衣服,孙怡悦跟进去,坐在桌边说话。
其实分开的时间也就短短三、四日,她却像是久别重逢那般,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都讲了一遍。
“那位徐公子,这几日盼着见你,那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啊!每日都要来铺子等着你,还要问你的消息。我瞧着若不是他爹娘不同意,他都能来入赘了。”
赵茯苓身上的锁子甲被褪下,露出被汗意浸湿的里衣,连那凹凸有致的身形也露了出来。
孙怡悦扫了眼,思绪瞬间跑偏,小声道:“赵姐姐身材真好。”
“嗯?”赵茯苓轻提眉梢,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孙怡悦立马别过脸去,好似有些害羞,脸颊都红了些。
她忙语速很快的说道:“今日得了你回来的消息,说不定那徐公子还要来拜访呢!”
话题又转回到徐灏杰身上,赵茯苓轻笑道:“他家不是生意正忙,怎么还有空来咱们铺子?”
“生意哪有你重要?”孙怡悦眨巴着眼睛说,“徐家主和徐夫人都是厉害人物,如今的徐家,看起来还用不到徐灏杰。他平日里除了带弟弟外,就是来给咱铺子算账。”
说到这里,孙怡悦突然坐正认真道:“赵姐姐,咱们铺子缺个账房先生,不如聘徐公子来算了。”
两人说着闲话的同时,外边已经有粗使丫鬟送来了热水。
芍药将屏风支起来,赵茯苓在后面褪去里衣,进了浴桶。温热的水流浸润过肌肤,所有的毛孔被刺激的张开,赵茯苓心神都放松下来。
孙怡悦坐在外边偷瞄了两眼,隐隐只看到对方身姿婀娜曼妙。
她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平平如也的胸膛,懊恼的皱起了眉头。
两人年纪差不多大,怎么赵茯苓那里……长得就那么好看,自己却不像个女人呢?
不被李策喜欢,难道和这个有关系?
可李策连她衣服都没脱过呢!
孙怡悦的神思又跑远,忽听到屏风后赵茯苓说:“我算盘打得不好吗?”
“算盘?”孙怡悦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她才忙道:“好啊当然好,赵姐姐算盘比徐公子打得都好呢。可我总觉得你是干大事的人,咱这小小的铺子留不住你。”
说完后她还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番。
好端端的,怎么就作死想起李策那个烂人了?
若是被赵姐姐知道,又免不了一顿臭骂。
享受热水沐浴的赵茯苓却轻笑一声,声音悦耳慵懒,又带着几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蛊惑魅人。
她靠在浴桶边缘,撩起一捧水说道:“开铺子做生意,怎得就是小事了?赚钱也是头等大事。”
说罢,她没再继续聊徐灏杰,而是问起了杜秋石。
“我走那日,秋石瞧着气色还不错,怎么今日回来,身子骨看着却更差了?”
孙怡悦双手撑腮,晃着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呢,许是这两日天变冷了?”
赵茯苓却摇摇头,思及孙怡悦看不见,又说:“和天气无关,怕是用药有问题。”
“你说白大夫?”孙怡悦睁大眼睛,“难不成他要害杜公子?”
赵茯苓默了片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道:“他的药方这两日有没有调整过?”
孙怡悦忙道:“我不太清楚呢,得喊伺候他的小厮过来问问才行。赵姐姐,我现在去喊人来吗?”
赵茯苓便道:“那不着急,晚上问秋石也是一样的。”
说罢又问起了被送回来的二一,这个孙怡悦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说对方重伤之类的,又说差点没救过来,幸好赵茯苓在山寨内及时清理外伤起了很大作用。
又说这少年的手脚好像废了,以后干不了什么重活,更不用说习武打仗……
对于这些八卦,孙怡悦知道的一清二楚,赵茯苓却越听越沉默。
那个信使少年也还很年轻,甚至连十八岁好像都没有。他们这些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跟随李京墨南征北战,能够立下汗马功劳。
可如今他不能习武不能再骑马打仗,这该是多绝望的一件事?
赵茯苓方才还轻松的心又微沉几分,再想起路途上被屠了整村的百姓,眼角最后一丝笑意也不见了。
她仰躺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头上房屋顶格。
孙怡悦察觉到这默然的气氛,有些茫然无措,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默契的安静了片刻,院子外突然传来轰然的喧闹声。Χiυmъ.cοΜ
孙怡悦立刻起身道:“赵姐姐,我出去看看。”
赵茯苓“嗯”了一声,却也默不作声的起了身,擦干身体开始穿衣服。
等孙怡悦再进来,赵茯苓已经穿戴整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瞧见孙怡悦气冲冲的模样,了然道:“是那父女两?”
“赵姐姐怎么知道?”孙怡悦气恨道,“刘大人要带白青走,那白青死活不去。白大夫不知从哪里掏出殿下一块玉佩来,说这是殿下给他的信物,不得叫刘大人擅自捉人。”
说到这里,孙怡悦都忍不住跺起脚来:“赵姐姐,殿下什么时候给他的信物?咱们怎么都不知道?”
赵茯苓整理好衣服,将腰带系好,湿漉漉的头发随便擦了擦,就直接披散在了背后。
她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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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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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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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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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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