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生小心拉开房门,走出房间的时候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他放轻脚步,远远看到沙发上的小书包。
楼下没人,妈妈不在,郁生面上一喜,几乎是上赶着跑了过去,打开书包一看,糖还在里面。
门口突然传来了声响,郁生把糖扔回书包里,背着书包往房间跑,手刚触到把手,楼下传来了巨大的声响,震得他几乎脱了手。
“郁成山我今天跟你拼了!我砍死你!!!”
钟芸尖锐的嘶吼声凄厉而又决绝,听得郁生整个人条件反射般缩成了一团。
他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郁生有些害怕,钟芸的尖叫声太过可怕,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露出一双眼睛去看,正好看到妈妈拿着菜刀砍向爸爸的一幕。
鲜血从爸爸大腿上的伤口上冒出来的一瞬间,郁生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然后他就看见爸爸一把抢过了菜刀,往妈妈头上砍去。
“爸爸!不要!!!”
郁生几乎头脑一片空白就冲了过去。
暴怒中的男人几乎是想都没想提起冲过来的小家伙就往一旁扔,砸向楼梯的那一刻,郁生感觉到屁股上方那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整个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啊——!!!”
男孩的尖叫声划破了整栋房屋,失去理智的父母终于停了下来,看到孩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两人竟都被吓住了,一动不敢动。
江绾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么小的小身影,就这么躺在楼梯下,鲜血渐渐渗了出来染红了整片地毯……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与那个梦重叠了,她失去理智大吼:“还愣着干嘛!快打120啊——!!!”
江绾拼命冲过去蹲在他的身边,她不敢碰他,只能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m.χIùmЬ.CǒM
郁成山先反应过来,拨了120。钟芸终于是疯了,嘴里喃喃着“儿子”,颤抖着又哭又喊又叫。
“郁生,郁生你睁开眼看看我,郁生,你看看我我是江绾,我是你的绾绾,郁生,我求求你睁开眼,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我求你了……”江绾哭着去擦他脸上的血,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恐惧。
郁生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和他被陈幸欺负的那天,女孩叫他的声音有点像。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郁生颤了颤睫毛,想要睁眼去看她,可是脑袋太重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庞就昏了过去,在昏过去的前一秒,他想着,幸好他把书包背在身上了,不然糖果又要没了……
郁生被送到救护车上的时候,江绾第一个跟了上去,然后是郁成山,他的腿被钟芸给砍伤了,也需要包扎。
路上,司机在手机上和郁成山说明了一下情况。这个小姑娘是趁假期来找郁生玩的,不过当时里面比较混乱,他就没有让江绾进去,是后面江绾听到了郁生的尖叫声自己冲了进去的。
郁成山看了眼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还是没说什么。
郁生进手术室的时候,只有江绾一个人在外面,郁成山缝线去了,空旷的手术室门前,江绾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血。
这是郁生的血。
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江绾看着看着,泪水落在了手心,与他的血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发现,哪有小孩子天生就是这样的,他身上的青青紫紫就是这么被打出来的,那个女人就是个神经病,可是她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还让郁生早点和她回家,那时候,郁生是不是很绝望?
他每天都迟到,只有自己傻乎乎的想着是睡过头了,她怎么忘了,她的男孩一直都是很守时的好孩子,还有,那么多人叫他哑巴,打他,骂他,自己却生他的气,明明说好了要早点认识他,可是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江绾哭得几乎昏厥,恨不得往自己脸上扇几巴掌,她的郁生这么乖,明明是他受尽了委屈,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江绾觉得自己真tm不是人!
郁成山过来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哭,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脸。
江绾偏过头不理他,正好此时手术门开了,她赶紧跑下座位上前等着。
郁成山只好把纸巾放回去,撑着腿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叹了口气,道:“孩子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身上都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就是腰部尾骨处受到了巨大的撞击,幸好背了个书包有一个缓冲的压力,不然脊髓受损,可能就会导致下体瘫痪,到那时这孩子……可能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江绾腿一软,差点站不住脚。
郁生的腿……
回忆最深处的记忆在这一刹那浮现在了脑海里。
小镇来了一个坐轮椅的漂亮少年,这消息不一会儿就在小镇传开了。
江绾去隔壁丛爷爷家等着外公下完象棋回家吃饭,小院内的姑婆婶婶聚在一起择菜,说到这件事,聊了个热闹。
江绾在与小妹一起嗑瓜子,听到她们谈起那个少年,好奇地凑了过去听着。
她们有说是从城里来这养病的;有说他在城里的家着火了,父母都死没了,没地方去才来的;也有说他说不定是那些个偷税漏税的官家孩子,故意把他藏在这里呢;更扯的说他是个小偷,偷到这里来的,说不定这腿是装的,人根本没事。
总之一路听下来就觉得一个比一个离谱,江绾一边听一边磕着瓜子,想到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时候,觉得他怎么也不像是个坏人。
这时外面一个老婆子手里抱着一颗大白菜走了进来,听到他们聊到这事,嗨呀一声,压低声音道:“这孩子可怜,本来好好的,小时候被他爸抱着直接摔地上就这么给摔成这样的,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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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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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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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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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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