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成山按了按眉头,“算了,就让她带回去吧。总归是她的儿子,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活该。”
司机想到今天陪家主回小洋楼时看到小少爷一身伤关在房间的样子,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
这次被带回去,又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郁生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到家被放下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
钟芸缓缓蹲下身子,手轻轻捧上他的小脸,很温柔地询问着:“生生今天为什么要和爸爸走呢?”
郁生不敢说话,湿漉漉的眼睛乞求地望着她。
钟芸看着这张酷似丈夫的小脸,抬起手狠狠掴了上去。
郁生被扇地整个人往地上扑,脸颊火辣辣的疼,眼泪扑通扑通往下掉,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哭着求她:“妈妈别打生生,妈妈不要打我,我好痛,妈妈不打……”
孩子的哭声刺激到了钟芸,她红着眼抓住他的小胳膊,尖锐的嗓音划破耳膜,“你为什么要走!你明明说了会陪着我,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
郁生知道,只要自己越哭越闹,妈妈就会更用力的打自己,剧痛传来的那刻,他流着眼泪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声。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怎么能和那个禽兽一样抛下我就走,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啊!”
钟芸精致的妆容一片混乱,下手往孩子身上打的时候也是不留余地,郁生哭得几乎干了眼泪,下嘴唇隐隐渗出了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芸才清醒了几分,看着伤痕累累的儿子,抱着他心疼地大哭了起来。
郁生失神地望着前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她摆布,一直到房门再次被反锁,她状似疯癫的低喃透过房门隐隐传了进来:“生生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这样妈妈就进不来打你了,生生,我的儿子,妈妈爱你,妈妈爱你啊……”
郁生想翻个身,可是身上的疼痛让他不敢动,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到每次妈妈都是这样,生气了就进门打他,等消气了又把他一个人锁在里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躺了很久,外面的哭泣声已经没了,郁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书包又被放在楼下了。
包里有江绾给的奶糖。
江绾回家和妈妈吃完饭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母亲似乎有心事,但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江清兰都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江绾猜测可能是和离婚协议书有关,便也不好多问。m.χIùmЬ.CǒM
“妈妈,”夜里,江绾靠在母亲怀里,把玩着她的秀发,一副天真的模样,“妈妈,我明天可以去找同学玩嘛?”
江清兰帮她整理了一下被子,贴贴她的脸颊,“哪个同学?”
江绾兴奋道:“就是今天和我一起出来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
“那你和他打过招呼了吗?妈妈明天送你去。”
“我会自己坐车的!只要在家门口……”
江绾开始滔滔不绝讲着公交路线,江清兰含着笑听着,一直听到后面某个街道的名字,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绾绾,”江清兰看着她,有些迟疑地发问:“你是不是会想爸爸?”
江绾偏了偏脑袋看向母亲,本想说不想的,又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和母亲搬出来后,总是一个人偷偷的哭着,她当时是想爸爸吗?应该是想的。
“我想……”江绾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实话。
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已经模糊了,对他的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中年男人,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至少她想再见见爸爸长什么样。
母亲早些年去过大城市打拼,就不甘心再回到小镇子里,但看父亲老实,在父母的要求下还是回来嫁给了父亲。
后来母亲到底还是不愿意在这个小镇呆一辈子,离婚后就带着她去了大城市教书,过了几年也算是如愿嫁给了一个商人,还生了一个小弟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江清兰只是把江绾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哄道:“好啦,明天妈妈把你送到路口,现在先睡觉好吗?”
“嗯!”江绾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想了会上一世发生过的事,又想到了明天的安排。
本来今天看郁生来学校,就没想再跑这么一趟,但怎么看郁生身上的疤不像是自己摔的,更像是被打的,不知道今天察觉的不对劲是不是她想多了,但还是想亲眼见过才放心。
郁家。
郁生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缩在床上等伤口不怎么疼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钟芸进来过,有时说着要带他离开,有时念着他哪里也不能去。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天,郁生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几个日夜,不知时间昼夜颠倒。
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郁生有些饿了,可是房间空空的一点吃的也没有。
钟芸正常的时候还会给他送送饭,有时候发起疯来就忘了,郁生有些习惯了,可是他还是有点后悔,不该把书包给她的,这样他还能吃颗糖。
郁生想着想着,实在饿得难受,起身去洗手间喝了几口自来水,等到肚子坠坠的有了点饱腹感,才又窝回了床上。
等郁生再次醒来,是被尿憋醒的,他去洗手间上了厕所,出门发现房门似乎是虚掩着。
他知道是钟芸来过后,出门忘记锁了。
她偶尔会这样,只是郁生每次出去后被她发现后又是一顿挨打,再把他扔回来锁着。郁生跑了几回就被打了几次,打到后面就学乖了,哪怕一动不动望着敞开的大门,他也不会再出去了。
一般这种情况,钟芸很快又会过来。
不过今天,郁生盯着房门想了很久,还是想去看看自己的书包还有没有在沙发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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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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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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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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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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