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刀柄的手,攥的关节都有些发白了,都兀自不觉。一群人猫在城墙根,等待随时传来的上城命令。
“狗哥,你说咱们会不会跟他们一样……”
看着城头上不断抬下来的尸首或者伤兵,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眼睛里满是恐惧。
“怎么,你怂了?”
丁二狗打量着对方,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的松动了许多。
“俺才不怂呢。可俺家就俺这一个男丁,俺就是担心不能给俺家留个后。”
“不对啊二虎,主公不是说家中一个男丁的不许上城吗?”
丁二狗有些纳闷。这个和自己一同训练的二虎,居然还是个独生子。那为啥还叫二虎?
“俺娘说家里的田地都是主公给的,绝不能让别人抢去。所以就隐瞒了大哥早夭的事,俺也就来了这里。”
说了那么多,二虎的惧意已经散去不少。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羡慕表情。
“狗哥。俺家隔壁侯家的三小子,听说早就当了大官了。还是个骑兵呢。俺娘经常跟俺说,一定要像侯家三哥那样,可不能做个逃兵给她老人家丢脸。”
听到这里,丁二狗总算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随即拍了拍二虎的肩膀,算是安慰。
“咱们要是上了城,你就跟在我身后。狗哥我要是不死,你小子一定死不了。”
二虎听着没有搭话,只是龇牙咧嘴的笑了。没过多久就有命令传来,抬着做好的烙饼,替换城头守军轮流用食。
丁二狗两人一组。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堪堪将烙饼送到了南侧城头。二虎便扶着垛口,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
城头上到处都是尸首,还有不断哀嚎呻吟的伤兵。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脚下的墙砖上,鲜血已经铺满了一层,踩在上面粘稠沾脚。
丁二狗此时哪还顾得上兀自狂吐的二虎。刚刚放下筐子,就看到一名敌军攀了上来。xǐυmь.℃òm
敌军显然也看到了二狗,一声狞笑挥刀便砍。丁二狗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浑然忘记了闪躲。
“发什么愣!”
一名守城士兵,嘴里还咬着一块烙饼。双手握着长戟,狠狠的刺进了敌军的胸口。长戟抽回之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丁二狗满脸都是。
“在这里没有紧张,任何一个疏忽都会要了你的性命!”
守城士兵一边嚼着烙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看着丁二狗,始终警惕的盯着外墙的垛口。
丁二狗吓呆了。刚上城头前的热血沸腾,早不知去了哪。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把脸,却又弄的一手的鲜血。
“大哥,谢了。”
回过神来,丁二狗这才对着士兵道了谢。呆滞的眼神,也渐渐变的清澈坚毅起来。
“都是袍泽弟兄,生死早就连在一起。别走神也别手软,你才能活的更久一些。”
守城士兵的话,让丁二狗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眼瞅着垛口处,又有一个脑袋探出。当即大喝一声,挥刀砸下。
“兄弟,不错!”
守城士兵同样刺中一人,看着丁二狗的眼神充满了赞赏。民兵能这么快适应战场,已经实属难得了。
“不过这样费力,还费刀。以后记得砍脖子!”
“好。”
丁二狗手震的发麻,单刀也崩出了一个豁口。敌军不知道死活,反正从垛口处掉了下去。
这样的攻城进行了三天。在付出了七千人的代价后,刘备终于坐不住了。随即派人将陈宫和吕布传了过来。
“未料这小小安丘,竟然这般坚固。公台可有妙计于我?”
刘备焦急万分,满脸急切的看着陈宫。
“大人。在下曾说过,欲拿此城必须集结全部兵力。分兵而进本就有风险,若被青州军分而歼之,那大人可就危险了。”
刘备闻言,眼中一丝戾色闪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陈宫之言非常难听,最后一句竟将自己剥离了出去。
“青州没有重兵,这一点公台不会不知吧?”
“非也。前番斥候报传,是有两个师驰援并州上党。但这两个师并没有旗号,大人又何以断定是青州军呢?”
“并州新得并无募兵。冀州既要面对乌桓,还要时刻提防公孙瓒,也断然不敢分兵支援别处。”
说到此处,刘备索性站起身来。
“兖州防备袁绍,还有一股欲入我徐州,被袁公路牵制。不知除了青州之地,哪里来的兵?没有打出旗号,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陈宫翻了翻眼皮。这刘备还跟自己争论这些,难道叫自己与吕布前来,不是为了破城的吗?
“大人。太史慈郎骑虽然留在兖州,但虎骑尚在。据传青州骑军均已扩编至一万五千。此等规模若遇上张将军他们,就怕也是一场苦战啊。”
“虎骑屯兵历城,自然是轻易不会出动。相比于他处,历城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再说斥候一直在盯着虎骑,有什么动向我军也会提前部署。”
“既然如此,倒是在下有些多心了。”
陈宫不愿继续争论下去。自己本就不愿多说,理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除了集中兵力,莫非真的再无良策了吗?”
刘备还是有些不甘心。
“集中兵力是为其一,大人务必要留出缺口为其二。拿下安丘作为保障,才能保证蚕食青州的计划顺利进行。”
本来按照陈宫的构思,就是以优势兵力拿下安丘。再以此作为后勤的供应点,为继续攻掠青州提供最有力的保障。
青州军分三城而守。若是刘备此刻集结兵力,其余两城的青州军,绝对不敢出城驰援。以十三万攻击一万,即便是有民兵的助力,安丘也坚持不了几日。
“好吧。就依公台之言!”
刘备想了想别无他法,随即招来亲卫。
“传令曹豹、翼德二人,立即放弃攻城,赶到安丘集结!”
“喏。”
亲兵躬身领命后,随即转身撩帐而去。刘备转头看了看发呆的吕布,心中不免有些愠怒。
此次出征。为了防备吕布趁隙作乱,刘备果断的将其所有人马,全部带在了身边。
可来到青州这么久,陈宫没有主动进言过,吕布更没有出过一兵一卒。而自己还要大批的粮食供应着。每每想到此处,刘备都有一种无处喊冤的感觉。
“如今我军连续作战,士卒已有疲惫之态。奉先所部原本就是百战悍卒,或许能够出乎意料也未可知。”
吕布翻了翻眼皮,显然听出了刘备的弦外之音。只是来到徐州已久,吃用都是刘备供给,一时间也找不到推脱之词。
“大人,主公之军尚需防备青州援军。况且区区八千之兵,也难同时攻击四面城墙…”
“公台不是说过,只需攻其三面即可吗?”
刘备果断的打断了陈宫。
“纵是三面,八千之兵也是万难兼顾。还请大人……”
“本州体谅奉先之难,再拨五千士卒由你调配。奉先、公台以为如何啊?”
吕布和陈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大人有命,布领命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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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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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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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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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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