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被扯得很紧,几乎令人窒息,沈悦看着无声哭泣的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好似毫无感触。
沈悦觉得自己应该是开心,因为终于了却了这么多年以来的心愿。
在年幼的时候,太子带头欺辱她,让她从小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甚至能发是哭大声了都会被打骂。
还记得那年冬至,沈悦才五岁,湖面上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太子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在雪地里被太监欺负,因为太子的纵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监越发的过分。
她被迫跑到了湖面上,一脚踩破了那一层薄冰,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这还不够,她在湖水上挣扎,太子穿着深衣鹤氅,站在岸边看着她,白雪簌簌而落。
太子把地上的雪卷成球,往她的脸上扔,砸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很冷,浑身都很冷。
她哀求,去只会让太子更加的兴奋,换来更多的伤害。
最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求饶了,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冰冷的湖水四处涌来,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那年的冬天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片湖畔里,是福安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把她给救了起来。
五六岁的孩童,一张脸冻的乌青,就连发丝和睫毛都结了一层寒霜,难得竟还留有一口气。
一桩桩,一件件。沈悦已经数不清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死了无数次,所以心才会这么冷,这么硬。
但是很奇怪,明明现在她才是胜利者,可是看着太子这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模样,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快感。
太子一双含恨血眸直直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剐,拆吞入腹。
沈悦被勒的有些窒息,漂亮的眉眼微微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投下,两道扇形阴影,泪痣如同朱砂。
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太子放在眼里。
不管现在如何,都已经成了定局。
太子早已不是以前的太子。
现在只要沈悦想,让太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间上,简直是轻而易举。wWW.ΧìǔΜЬ.CǒΜ
但是沈悦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便宜了太子了,她会让太子千倍万倍的尝到她之前的无助和痛苦。
这才刚刚开始。
沈悦抬眸,对着太子微微一笑,极致艳丽妖糜的面容如同一副笔墨难书的画卷。
却让人的背脊有些发寒。
她一根一根的掰开太子的手指,然后轻轻一推,太子仿佛不堪重负般的后退了好几步。
“真狼狈,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沈悦面带微笑的看着冷冷的盯着她的人,毫不在意的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襟。
“你现在根本就不配合我争。”
似乎是看都不想再看太子一眼,沈悦垂眸,转身便离开,只留下了张扬而又如火烈般姝色的背影。
太子脸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泪痕,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蛰伏的猛兽般冷冷的盯着沈悦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恍然的低下了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神色,看起来晦暗不明。
沈,悦。
该,死!
——
夜风吹过,鸟雀惊啼。
淡淡的月光若在树梢,洒落满地的银灰,将苍茫大地映照的一片明亮,如同白昼一般。
殿中的烛火已经熄了大半,红烛悠悠燃烧着光辉,烛焰明亮,透过白色轻薄的莲花纹纱帷进入帐中变成了黄暖色的光线,柔和朦胧。
檀香烟雾缭绕,漂浮着淡淡的香气。
沈悦披散着头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赤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好似蒙的一层薄薄的纱。
福安如同影子一样站在旁边,等风稍微的大了一些,他就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殿下,风大了。”
披散在肩上的发丝被吹起,艳红的唇,微微弯起,“他还在外面站着吗?”
福安一顿,头低了下来,“程大人还在门口。”
太子出了事情,程谦恭所受的牵连也很大,或者说站在太子党那边队伍的人都受到了压迫。
程谦恭更是早早的就来了,他很聪明,知道是沈悦设计的,可是又没有办法,因为他怕,怕太子活不过明日。
沈悦手段残忍,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程谦恭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走上绝路。
也许是知道沈悦对他存着几分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一人过来。
沈悦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当然得磨一磨他的锐气。
漂亮乌黑的眼眸微微弯起,艳红的唇低声吐字,慢声道:“看来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和太子情如手足。”
话虽然是这么说,她的眼底却浮现出淡淡的嘲讽。
她倒要看看,程谦恭能为了太子可以做到哪一步。
夜已深了,风吹的树枝乱窜,树叶刷刷刷的掉下来,铺了一地。
秋天快要来了,雨水也多了起来,到了半夜下起了小雨,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低落,在地面晕开一圈。
天阶夜色凉如水,室内红烛摇曳。
程谦恭已经站了一天了,身形依旧笔直,如同永远都折不弯的青竹,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雨没有下多久,紧闭着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沈悦只披了件深色披风走了出来,长发披肩,一身单薄长衫,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后走了过来,福安连忙撑起伞,不让沈悦接触到半滴雨水。
走近了,她才看到程谦恭被冻的青白的脸,勾了勾艳红的唇,微微微头笑起来的时候,一面精致的侧脸轮廓隐在并不太明亮的烛火里,看似漂亮无害,实则是一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她的声音是华丽奢靡,好似都染上了夜色般的温柔。
“脾气怎么这么犟?随我进来吧,要是感染上了风寒会很难受。”
说完,她主动牵起来程谦恭冰冷的手,没有丝毫的嫌弃。
程谦恭掀起眼皮,没有动。
男人的眼皮很薄,眼瞳乌黑,安静看人的时候,如浸冰雪,染着深冷的寒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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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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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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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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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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