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宸施展开瞬息万里,没一盏茶的功夫便已赶到了忘执塔。只见守塔的众弟子不知为何倾巢出动,几十百支火把接相连缀,灿若星河,将一片夜空照得有如白昼一般。云宸远远见他们像是围着什么人,于是快步走了上去。
领头的弟子见是云宸到了,忙毕恭毕敬上前行礼,其余弟子也都纷纷让出路来。云宸问那领头的弟子出了什么事情,那弟子回说,今日有人鬼鬼祟祟地似要闯塔,刚好被值夜弟子发现,便给拿住了。
自从上回那黑衣人来过以后,此处便加强了戒备,派来守塔的弟子比从前多了数倍。可是云宸心里却犯起嘀咕,他曾与黑衣人交过手,那人咒术不弱,这些弟子怎能如此轻易便把人给拿了?于是拨开人群,想要瞧个究竟。可是万没想到,这一眼看去,心头不禁一震。
“是你?”云宸脱口道。
那人也朝云宸看过来,先是茫然地一愣,随后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脸现喜色,大声嚷道:“你是小道长的师兄!”
此人正是上官万川。他口中的“小道长”便是楚云歌了。那日他误闯入邛鸿院的竹林,也曾与云宸有过一面之缘。可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两人竟同时对彼此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异感觉。
领头的弟子见万川如此反应,便问云宸:“师兄可是认得此人?”
云宸点头道:“见过一面,却也算不上认识。他是奉王命上山进学的旈生,上一次误入我邛鸿院的竹林,正好被我师弟撞到。”
“旈生?”领头的弟子狐疑地瞥了万川一眼,喝问道:“既是旒生,不在净舍睡觉,大晚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开始,万川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很是心虚。可眼下云宸在此,胆子不知怎的竟大了起来。于是将头往旁边一扭,道:“你这样凶巴巴的,我偏不和你说话。”
云宸对领头的弟子说:“师兄把人交给我吧,我带他回去问个清楚。”
“这……”领头弟子面露难色,思索半晌后对云宸拱手说道:“按说云宸师兄说话,我们即当放人才是。只是上次黑衣人闯塔以后,掌门嘱咐我等务必严守忘执塔,以防魔教余党再来生事。所以……所以……”
“何师兄不必为难。”原来领头的弟子姓何,他比云宸年长,但云宸的身份很特殊,因此二人都互相尊称对方一声“师兄”。云宸见周围弟子众多,说话极是不便,于是对那姓何的弟子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出人群,云宸便道:“何师兄见谅,小弟并非存心干涉。只是师兄或有所不知,这些旈生虽为求学而来,可他们个个都是朝中王公大臣的子弟,身份非同小可。我们不归山一向与朝堂渊源颇深,如若以山上规矩贸然加以责处,惟恐欠妥。”
何师兄若有所思,显然他此前从未曾考虑过这一层,忙点头称是,道:“多谢师兄指点。那么依师兄看来,刻下如何是好?”
“瞧来直接放了也不合适。万一此人真与之前的黑衣人有关,把他放了,你我都难辞其咎。况且,他若真是黑衣人的同伙,必定危险之极。无相宫的余孽咒术了得,个个都非易与之辈。”云宸沉吟一阵,接着道:“看来,还是得把他交与小弟。倘若他果真是误闯,小弟自会交由掌门处理,便是礼数上有何疏失怠慢,掌门碍着我三位师尊的面子也不便如何责罚;如果他不是误闯,有我们三兄弟合力镇压,要战要逃他都讨不到便宜。师兄你道好否?”
那姓何的此刻终于意识到,他们抓住眼前这个人,非但不是大功一件,反而是个烫手山芋。而云宸的一番话,说得既在理又恳切,于是姓何的忙命令弟子将人交给了云宸,又对他道谢再四,方才好好地送两人离去。
万川跟随云宸大摇大摆地走出人群,走过姓何那人面前时还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他一声。众人瞧着云宸的面子,虽然心里有气,却也只好忍气吞声。云宸带着万川缓步往山下走,一走出众人视线,他立即将万川的后衣领一提,纵身从山道飞掠下去。逍遥峰虽不高,但山势却极陡峭,云宸在峭壁之间左足一点,右足一登,虽偶尔凭借岩壁的凸石稍缓其下坠之势,但他故意将步子迈得极大,俨然已与坠崖无异。他本以为万川非得被吓得大喊大叫不可,却没想到对方非但不喊不叫,反而眼放异光,显得极为兴奋。云宸哪里会知道,这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咒术,于万川来说早已是稀松平常。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在子虚环境里与殷九追成平手了。
到了山脚下一条溪涧边上,云宸终于停了下来,他放开万川,问:“你不怕?”
经他这样一提醒,万川方始觉悟:一个普通人从那样高的地方俯冲而下,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可是现在假装也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万川面不改色地嘿嘿一笑,道:“怕也是怕的,只是想到有云宸师兄在一旁也就不怕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刚刚听他们都这么叫。”万川嬉皮笑脸了起来,心里也奇怪,他每次见到云宸都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可是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云宸却动如飘风般绕到他身后,双手紧紧扣住他肩膀,然后顺着他两条胳膊一路拂到手腕,接着轻轻一带,便将万川两手反剪在背后。这一扣、一拂、一带,动作行云流水,万川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瞬之间两个大臂的关节处传来剧痛,不禁大声嚷了起来。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云宸只不放手,可力道却轻了许多。他虽然明白眼前这小子行迹十分可疑,但看着却不像是什么奸人。况且他一直嬉皮笑脸的,性情倒是与云歌有几分相似,所以下手时也便多了几分容情。
万川喊得更大声了,声音既愤怒又委屈:“你要问我是谁,好好的问也就是了!君子非礼勿动,有你这样问人姓名的吗?!”
云宸适才刚一上手,便试出万川其实是练过外门功夫的。但不知对方是真的无力还手,还是有意假装,于是又凝神试探其灵赋。可一试之下,心中更是迷惑,因为他竟没察觉到对方有丝毫灵赋泄出。按说旒生们在山上这么久,即便只学到一些粗浅的咒术,也须得以积攒灵赋为根基,或多或少都应有灵赋聚合的痕迹才是。若说他什么也不曾学会,瞧他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天资极差的下愚之人?可如果他真的有能够隐藏灵赋的本事,还能藏到连他云宸都察觉不出来,又何必轻易便束手就擒?
云宸左右思量,终究摸不透对方的底。可他这样一犹豫,手上的劲便更松了。万川趁机忙使一招“绿绦游刃”,挣脱了他的手。
云宸心里一惊,正要再出招拿人。万川却恭恭敬敬地朝他一揖,道:“小弟复姓上官,双字上万下川,家严乃是当朝靖安侯。我不是什么歹人,云宸师兄你放心好了。”接着仰头看了看夜空,显得忧心忡忡,又道:“夜已深了,明日还要晨起练功,小弟先行告辞则个。”说罢转身便要溜之大吉。
云宸心中早已疑窦丛生,岂能容他说走便走,遂厉声道:“且住!”
就在这时,半山坡上传来一阵阵喊声,直呼万川名字。万川听是钧天的声音,心中又惊又喜,忙高声相应。不一会儿,钧天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埋怨道:“你怎么到山下来了?让我这一顿好找。”他只与万川说话,如同没看见云宸一样。
万川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们提前约好了一样,心中大惑不解。可他正要开口询问,猛地见到钧天正对自己连使眼色,于是忙住了口,干笑两声遮掩过去。
其实万川今晚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几天前,他在伙房吃饭,无意间听到背后两名弟子各自吹嘘自己的师父,都说自己师父当年在与魔教的一战当中功劳如何如何卓著。起先万川只当两个道士吹牛,他边吃边听,饶觉有趣。可当听到二人提起忘执塔时,他头脑中的一根弦瞬间就绷紧了。
自从万川将竹林里遇到邱婆婆的事情托鳞鸿告知殷九以后,殷九便嘱他不要再寻找忘执塔了。可是他今日听见两名道士口中谈论,心中仍不免在意。于是他故意吃得磨磨蹭蹭,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将当年谭殊如何将婴儿带回不归山、各大门派如何主张处死婴儿、谭殊如何不忍,又如何将其囚禁于塔内等一干往事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而忘执塔的所在,自然也便不是秘密。
万川听了以后,心中怃然失乐。那塔中的无辜婴儿,只因为是魔头之子,一出生便背负着上一代的罪孽,更要永生永世被囚在塔里。他虽然得以活命,可身体却无法长大,亦不能享受在世为人的快乐,这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万川想到此处,不觉悲从中来。只万幸,这孩子从未历过人世繁华,内心至纯至净未染七情六欲,若是塔内有人好生照料,想来也觉不出难熬痛苦。这样一想,也自稍稍安慰了些。
万川心地单纯,听了那两个道士的话以后,连续几日都在想那婴儿的生平遭际,一念忽悲,一念忽喜。虽然殷九让他不要再去寻塔,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忘执塔的所在,心中总是难以放下。终于在这天晚上,他决定前往逍遥峰一探究竟。他不止想要去看看那孩子,更想去试着接近心中那个隐约的真相。那真相如同一个被很多层纱盖住的器物,每揭开一层,它的样子就清晰一点。可是谁也不知道还要揭开多少层纱才能一窥那器物的全貌,只知道在此之前,所有的判断都不过是在描述它的轮廓。
云宸见钧天也出现在逍遥峰下,当即皱头一皱,问:“你也是旒生?是谁许你们一个个都往这里来的?”
钧天听了,忙规规矩矩地站好,“回师兄,旒生季考将届,我二人是相约在此处练功来的。不意误闯山中禁地,实属无心,还请师兄饶恕。”钧天整日与万川伴在一处,对其言语行止早已耳濡目染,如今学起他文绉绉地讲话竟也是有模有样。
可是云宸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他问:“旒生们一向在天极峰修炼,为何独你们跑到这里练功?”
“师兄有所不知,”钧天道,“天极峰上这几天不太平,到处是横穿乱飞的剑,甚是危险。所以我们俩才寻思着找个僻静的地方练功……”钧天双手一摊,又看了万川一眼。万川会意,忙连连点头作应。
近日旒生们在山上练习驭剑术时,确实出了不少乱子,云宸对此也有所耳闻。可他想了想,突然觉出不对。“胡说!”他目光炯炯地瞪着两人,“现在半夜三更,练的什么功来?你们两人再不说实话,我一并交到清规堂!”
“这……”兄弟俩一下被问住了,正发愁不知如何辩解时,忽听又一个声音在远处喊“师兄”。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见百丈之外一白色身影,眨眼之间便已来到近前,动作之快,宛如鬼魅。那人正是云凝。
“让他们去吧。”云凝说道,同时眼光冷冷地朝万川脸上扫去。万川被这一眼看得汗毛倒竖。Χiυmъ.cοΜ
钧天不待云宸说话,忙弓身告辞,接着拉了万川便走。云宸刚要再说什么,却被云凝拦住了。他知道师弟的心思远比自己缜密,此举必有缘故,于是只得罢了。待两人走远,云宸方开口问道:“他二人行迹可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怎么不让我问个清楚?”
云凝轻轻眯起眼睛,久久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的地方,半晌方道:“何止是可疑?”
“此话怎讲?”
“师兄可还记得,此前我曾带人下山去追查各派灭门案之事?”
“不错。”云宸点头道,“那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云凝道:“那时我就怀疑靖安候府一名叫殷九的护院其真实身份不同寻常,我们猜测很可能与无相宫有关。只是当时靖安候势强,我们也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无功而返。但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殷九是无相宫的人,那么他潜藏在侯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上官万川?”
“我也说不好,”云凝紧锁着眉头道,“但我总觉得殷九和上官家一定有什么关系,否则他为什么会对上官万川和上官映月这两个孩子这么在意?我听说,上官万川打听忘执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么是谁派他来的?还有那个叫钧天的,他跟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唉,这其中千头万绪,我一时半会也还想不清楚。”
云宸明白了师弟的意思,接口道,“所以你放他们回去是不想打草惊蛇?”
“正是。”云凝笑道,“与其我们费心去查,不如静观其变,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而另一边,万川和钧天离了两人后,抄小路往回走。一路上,万川屡次想要开口询问,却都被钧天“嘘”了回去。走了不知有多久,钧天悄悄回头,发现云宸和云凝早已经被他们甩得看不见了,他这才拉起万川飞奔起来。直奔到天极峰半山腰的一座小亭子里,二人才停了下来。
万川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还没等他开口,钧天便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他。万川接过一看,纸上写着:“速往逍遥峰解万川之围。切切!”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写就。万川更是困惑不解,问:“这是谁交给你的?”
“我也……我也不知道。”钧天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我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摇醒,可是醒来又不见有人,只见胸口上多了这张字条。一开始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始终放心不下,就到你的净舍去寻你,发现你果然不在,我这才信了。”
“这可奇了。”万川自言自语道。他将那字条翻过来倒过去,终究也没瞧出个究竟。
钧天一拍脑袋:“会不会是你师父?”自从上回万川说起师父殷九教他如何驯服鳞鸿以后,钧天便对此人充满了兴趣,于是缠着万川又问了许多关于殷九的事。万川被他缠不过,亦不想对好友隐瞒撒谎,便将小时如何结实殷九、殷九如何救了自己性命,自己又如何拜师等诸事一一说了。钧天只听得目瞪口呆,连连称奇道妙。万川见他这般佩服,心中也甚是得意,后来连梦中修炼咒术等事也全都说了。钧天虽一时无法相信世间竟有这等奇事,却也不免对此人心驰神往,思之念之只恨无缘一见。今日莫名奇妙收到字条,又事关万川,所以立刻便想到了他身上。
“应该不会。”万川道,“要是我师父的话,他自己来救我就好了,何必还费劲写什么字条?”
“也许他怕打不过那些道士。”
万川听了这话,马上把脖子一梗:“不可能!我师父一个打他们十个!”他想了想,又改了口,“不对,一百个!”
钧天瘪了瘪嘴,笑道:“吹吧你。”
万川不服气地斜乜着眼睛看他,嘲道:“不然怎样?我师父打不过他们,写字条给你,你又有什么本事了?”
“难道不是本公子把你救出来的?”钧天眉飞色舞,神情十分得意,“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讲,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靠的全是这里。”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万川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不承认也不行,的确是人家解了自己的围。这时钧天又问:“只不过,大半夜的你跑到逍遥峰去做什么?”
万川哈哈一笑,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你不是有这里吗?你自己猜啊!”说罢扭头就往山上跑,留下个气急败坏的钧天,忙发足去追,可却怎么也追不上了。
万川边跑边想,这字条绝不会是师父写的。想当初他送自己来不归山时,千山万水都送了,却唯独怎么也不肯踏进云梦墟半步,这其中必有缘故。既然当时他不肯进来,如今怎么又肯了?进则进矣,若说是为了帮自己脱困,可今日之困并无性命之忧。何况他又怎会自己不来,反而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去给钧天报信。这其中殊多不通之处,无法解释。可若不是师父,那又会是谁呢?
万川百思不得其解,边想边跑,不知不觉已回到了自己净舍的院前。跑了那么远的山路,他竟吐纳如常,气息丝毫不乱。再回头看钧天时,早已不知被甩到几十百里外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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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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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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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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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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