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拉着她手,把掌心向上摊开,细细摩挲着上面一层薄薄的茧子。wWW.ΧìǔΜЬ.CǒΜ
“三年前,那时候你被明纤姐逼着练琴,磨出一手的水泡,我看你伤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虎口和指根有磨损。当时觉得蹊跷,便多留了个心眼,然后就知道了你总是趁着清晨和午饭后没有人时去竹林悄悄练习。”
陆明绯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霍然站起身指着他质问。
“齐云开你派人跟踪我?”
他抬眼云淡风轻看着她,“坐下,别那么大动作,当心牵扯着手指。”
“不是你——!”
陆明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是个透明的,一点儿隐私都没有。
“你……你怎么能让人监视我!”
“这怎么能叫监视呢?”
他起身来拉着陆明绯坐回去,“好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指。”
齐云开看着陆明绯的伤手一个劲儿的皱眉头。
“这个军医水平不够,我已经让凌摩去接应吕溪宁了,让他们快马加鞭赶来,给你好好看看。”
说完他一把将陆明绯搂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紧紧贴着她,实实在在感受到她的温度,才能不会患得患失,才能安心放心。
“你不知道,你扑过来的那一刻我以为箭会射在你身上,等看到你扑倒我的时候身上是完整的干净的,我才放下悬到嗓子眼的心。结果你又起来搭弓射箭……我那时候,脑子都白了一片。你要真的有个万一……”
他后怕的把她圈的更紧,陆明绯举着那只伤手不知所措,只听他温言轻声在耳边念道:“绯绯,我是个很孤单的人,我以为我早就适应了,习惯了,我以为不需要任何人来陪伴我。但遇到你以后,我发现我原来并不喜欢那种感觉。你要一直陪着我,别让我再回到那种境地。”
“绯绯,你说好不好?”
“绯绯,答应我。”
他声音温柔动听的像是月光下海滩上引吭高歌的海妖,一言一字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仿佛绕指柔丝慢慢伸进骨子里,慢慢揉碎她所有的方向和理智,让她着迷的陷入他编织的美梦,在星空月夜下的海底永远沉沦。
“嘶!”
终是忘乎所以时,手指上传来的刺骨疼痛把她从沉溺里揪出来打回现实。
“怎么了?”
齐云开这才松开她,关切的看她的手。
“手指又痛了?”
陆明绯红着脸摇头,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人声嘈杂,她越过齐云开的阻挡跑出去看,只见营帐外士兵们三五成群的围观看热闹,离乱火光下照着连成行的血点子。
顺着那血迹看过去,祥雷正在带着两个人抬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往军营外面走。
她只是看到一眼,就被齐云开伸手从后面捂住眼睛。
但是那具尸体的惨状已经深深烙进脑子里。
惨烈如斯,不知生前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拷打虐待。
直到被齐云开捂着眼睛拖回营帐里,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依然深深刻在她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不知怎么,她一下想起了齐云开手指甲缝隙里的鲜血,看向他牵着自己的手时,喉头咽了一下,强自镇定的让颤抖的声线尽可能平稳下来。
“是那个刺客吗?”
齐云开敏锐的察觉到她声音的异常,回头看了她一眼,扶着她胳膊让她坐在榻上,然后若无其事的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是。”他毫不避讳的回答道。
“你亲自对他用刑拷问的?”
“对。”
陆明绯端着他倒的水,回想起刚才鲜血淋漓的画面,左手几乎快要把被子捏碎了。
“我觉得有些过分残忍了。”
齐云开靠在桌边,抱着胳膊淡然一笑,风度翩翩,好似有朗月清风徐徐入怀。
“一,他来刺杀我。二,你因他而伤。三,他拒不交代幕后指使。三点加起来,我用这点手段,并不算残忍。”
“可是……”
“没有可是。”
齐云来慢步走到她跟前,垂眸看着她轻笑道:“我的绯绯向来重大局明事理,不是个妇人之仁的人,是不是?”
陆明绯迟疑着点头,“是,他敢来行刺,还失败了,只能是死路一条,我也没有要怜悯他放他一条生路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手法,这个让他死的方法,是不是太残忍……”
齐云开慢慢俯下身,直勾勾盯着她道:“残忍?绯绯你可知道,把仁慈留给敌人,就是把残忍留给自己人。你觉得如果今日我被那刺客俘虏,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会用你想象中的那种人道方式对待我吗?不会,他们比我的手段,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抬起手,手指贴着陆明绯隐隐含着惊恐的脸颊轻轻爱抚。
“你说是做一个温驯良善,无论谁来都能宰割两刀而从不反抗的羔羊好,还是做一个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令人闻风丧胆的鬼怪好?当然是后者,对吗?我们宁可做残忍的坏人,使人不敢来犯,也不能做羔羊任人宰割。毕竟绯绯你也不希望,因为对敌人的一念仁慈,而置我,或者是明纤姐、陆侯爷、你的亲人们于残忍之地,对吧?”
面对他一套杀人诛心似是而非的道理,陆明绯毫无招架之力,完全被他说服,微愣着点头。
“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齐云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揉了揉她头发。
“没关系绯绯,不必硬逼自己,学不会做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这些事情就不必你来操心。”
“我不能什么事都指望你啊。”
陆明绯把他刚才倒的那杯水一饮而尽,咚一声放在床榻扶手上,抹了一把嘴角,一脸坚定的说:“你说的对,我记住了,以后我要是再可怜敌人,我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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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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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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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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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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