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绒的声音又甜又脆,在冬日的清晨尤为悦耳。就像是百灵鸟啼鸣。
美淑躲在厚厚的被子里,一动不动。蜷缩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却手脚冰凉。纵然声音乐而,她也无心理会。只沉醉在自己的苦恼之中。
“美淑姐姐,您怎么不应我?”挽绒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哎呀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总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就不怕憋坏了吗?”
“你走吧,别管我。”美淑不想见人,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哎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挽绒银铃一般的笑声,在美淑听来只觉得刺耳。“我不想听,你出去吧,别管我。就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哎呀我的好姐姐。”挽绒索性坐在了床边,满面堆笑的说:“姐姐,你还不知道呢吧。贵人这时候去了章德宫。”
美淑根本就不在意小姐去了哪里。她闷着头不吭声,根本就不想被外面这些声音打扰。
“好了好了,不和你兜圈子了。”挽绒看她是真的痛苦难耐,温和的掀起了被子:“我的好姐姐,贵人今晨就吩咐人给你置办嫁妆了。这时候便是去了章德宫恳求陛下赐下成婚的日期。好让你能早些与清河王成婚。”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美淑,只是听清楚了成婚两个字。
“姐姐,你还赶紧起来好好打扮打扮,趁着还有工夫,赶紧给自己置办些嫁妆吗?”挽绒拉着她的手:“虽然我很高兴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毕竟我们才相识不久,就这么分开了,我也很舍不得呢。姐姐若是得空,可要回宫来看我!”
“你说的是真的?”美淑看她一脸的喜色,一股脑坐了起来。
“我诓你做什么?”挽绒一本正经的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姐姐若是不信,只管去问问宫里其余的奴才。大家都知道了。”
仿佛是天上掉馅饼了。美淑怎么也没想到,好事忽然就临头。
“我……”她有些无措,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挽绒。
“姐姐不要给自己绣一套嫁衣吗?”挽绒美滋滋的问:“还是姐姐知道,贵人一定预备了精致的嫁衣给你。再不然,清河王那里也该下聘。聘礼说不定就预备了呢。”
“清河王……”提到他,美淑脸上的喜色一瞬间就被失落取代。“他要我向陛下求情,收回成命。他说过他根本就没有娶我的心思。”
猛的下了床,美淑连忙穿好鞋:“挽绒,你赶紧替我梳妆。我得去章德宫拦住小姐。我不能让清河王为难。”
“好姐姐,你这是说什么呢?”挽绒一脸的诧异:“嫁给清河王,不是你的心愿吗?陛下和贵人都愿意成全你,你怎么自己却退缩了?这可不像你平日里的性子。”
“我说了,我不想他为难。”
“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挽绒鄙夷道:“难道她要你劝陛下收回成命,就不怕为难了你?”
“我……”美淑私心还是希望陛下和小姐能促成这门亲事的。她想要和清河王在一起,哪怕明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不是自己。
“姐姐,你可听说过一句话?”挽绒故作神秘的冲她一笑?
“什么话?”
“日久生情。”挽绒凑近她的耳畔,低低道:“只要清河王天天能见到你,你又事事关心,时时牵挂,还怕他交不出真心吗?”
“你这丫头,坏极了。”美淑羞红了脸:“年纪不大,哪里听来的这么些不害臊的话?”
“我可是为姐姐好。”挽绒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姐姐,振作起来,冬日里是容易害病的。你成日里躲在房中可不行。还是赶紧想想要准备点什么。日子过得可快了,还不知道陛下是将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呢。”
“但愿一切顺利。”美淑先是一笑,随即笑容便被担忧取代。“我真的很想如愿。”
“会的。”挽绒握着她的手:“好女子,自当有个好归宿。”
————
邓绥在章德宫的偏殿等了半个多时辰,无棱才来领路。
“让贵人久候了,陛下请贵人前往暖阁见驾。”
“有劳带路。”邓绥温和的点了下头。
“贵人请。”无棱也十分客气。
暖阁中,皇帝垂手而立,迎风站在窗前。
邓绥进去的时候,他正背对着自己。“窗外风凉,陛下怎么还迎风站着?身子才刚好一些。”
“无碍。”刘肇转过身来,见她拘着礼,皱眉道:“平身吧。”
“谢陛下。”邓绥起身慢慢的走上前去。“陛下清减不少,虽然气色不错,但还是需要注意调养和将息。”
“无妨。”刘肇伸手握住她的玉手。“朕一时兴起,差一点害了你。不怪朕吧?”
“陛下这是说哪里话。”邓绥有些愧疚:“若非是陛下为臣妾筹谋,令臣妾能回府省亲,也不会遭遇刺客。其实臣妾心里明白,陛下用心良苦……”
“你明白就好。”刘肇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朕与你之间,无需太多话。就如同你看见那那把竹骨的小伞,便知道朕的用意。”
邓绥略微颔首,心里却有些疑惑:“陛下如不介意,臣妾有话想问。”
“只管说。”刘肇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自己身侧。
“臣妾只是好奇,这种事,陛下为何要问臣妾的意思?”邓绥心想,既然是皇后苦心安排的,就不会轻易让人搅和了。
刘肇凝眸看着她,敛容道:“你就不好奇莫璃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吗?朕以为,你会想知道。”
邓绥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去。心道这孩子还能是哪里来的,即便皇后再大胆,也断然不会随意弄个野种来冒充皇帝的骨肉,那孩子,当然就是从您那来的。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她幽幽一笑,温婉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了,更别说后宫里这些成日给陛下看的女人们了。许是莫璃和陛下有缘。”
“是嘉儿诞下刘胜的那一晚。”刘肇因为这件事情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要对她讲明。
“什么……”邓绥微微有些愕然。“那一晚……”
“那一晚朕在永乐宫同皇后饮酒,皇后酒醉,朕也同样没少喝。”刘肇蹙眉,脸色有些不悦:“朕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所以,事后便没有提及。皇后倒也安静,只字片语没有问过朕。直到昨日……”
邓绥心头一紧,如果这件事情是皇后安排的。那皇后必然相信莫璃一定会有身孕。这便是要旁人从中帮衬了。
首先想到的就是苏文。
“兴许皇后娘娘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吧。”邓绥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是柔和的:“自古以来,小姐的陪嫁婢子都能为其夫君暖床。即便是在宫中,御婢也不少。陛下都说了,那一晚皇后酒醉,不能侍驾,有莫璃照顾同样醉倒的陛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过后,陛下没有提及,那便是没有当回事,又或者并不喜欢莫璃……皇后自然不会违拗陛下的心意。”
“是么?”刘肇看着她:“那你怎么看待朕遇刺这件事?”
“陛下不是已经着人去追查了么?”邓绥不想多说一个字。关于那件事,皇帝都没查出罪证,她又怎么好有自己的揣测。
“你就不想谈谈你的看法吗?”刘肇敛眸看着她,眼底有些深邃的暗光。她现在谨言慎行,一字一句都要斟酌了才会说,看样子虽然温和,实则却是疏远了好多。
沉静的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邓绥凝眸澹澹一笑:“陛下所言,臣妾并非没有思量过。只是臣妾不知,陛下出宫有否提前安排,若只是临时决定,那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必不会多。若真是走漏风声引来了刺客,那就必然是您身边有旁人的耳目。虽然这么想,可臣妾却不能断定,毕竟陛下身边的人都是伺候经年的,断然不会出这样背主忘恩的东西。”
“倒也未必。”刘肇略微一想,心里就有了轮廓。
邓绥忽然有些好奇:“陛下,若当日臣妾没有将锦盒里的竹骨伞收起来,取一个收字,而是原封不动的让无棱带回来,陛下会怎么处置莫璃?”
“你猜?”刘肇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嫣红的唇瓣一翕一合,不禁让人喉结一动。“猜对了,朕有赏赐。”
看着他眼中暖暖的笑意,邓绥也不免觉得心里松乏了不少。
之前和他置气的时候,总觉得心口堵得厉害。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总算能放宽心。“哑谜臣妾就不猜了,不管怎样,臣妾知道陛下是重情重义之人。何况莫璃腹中乃是陛下的骨血。陛下为江山社稷思量,也断然不会弃皇嗣与不顾。”
“你就这么相信朕如此的重情义?”刘肇敛眸而笑。
“自然。”邓绥和悦点头:“不过陛下不想赏赐臣妾也不行。臣妾今日前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求陛下恩典。”
“哦?”刘肇有些意外。“你倒是难得向朕开一回口。说来听听。”
“陛下先前为清河王和美淑赐婚。如今美淑已经平安回来,又逢佳节,陛下是不是可以成全了他们?”邓绥说话的时候,眸子里只有淡淡的温柔。
刘肇闻听此言,不由得颔首:“也好。朕让人选个好日子,赶在春节前就把这件事办了。也算是了了他们一桩心事。再有,前朝政事繁忙,朕也懒怠,今春的团年宴朕会吩咐皇后简单的筹办就是。也免去了宫里不少麻烦,你就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给美淑置办些嫁妆。毕竟她也跟随你多年了。”
“多谢陛下。”邓绥笑逐颜开,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看她这样高兴,刘肇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之前还曾怀疑她和清河王有私,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在为清河王潜伏在自己身边……
“绥儿,朕是不是……”
“陛下。”门外是无棱的声音。
“什么事?”刘肇收拾了脸色,拧着眉头问。心想无棱也真是的,早点来晚点来就不行?非要在预备说说贴心话的节骨眼上过来。
“前朝几位大人求见陛下,说是有要紧的事情。”隔着门,无棱恭敬的回话。
“知道了,请他们去书房候着。”刘肇也是没有办法。
邓绥轻盈的行了个礼:“既然陛下有要紧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也好吧。”刘肇无奈一笑:“待朕忙完了去瞧你。”
“好。”邓绥慢慢的走出了暖阁。
凑巧妥冉正和无棱说着什么。
“贵人慢走。”无棱连忙相送。
“嗯。”邓绥略微点头,目光掠过妥冉温和的脸庞。
直到走远了,她才好奇的问:“方才你与无棱在说什么?看着那么高兴的样子。”
妥冉竟然脸红起来:“贵人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只是……”
她从邓贵人眼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光芒,唇边的笑容瞬间就尴尬的收敛去。“贵人,奴婢这就陪您回宫吧。”
“不急,我还想去制衣局看看。预备挑挑款式和料子,好让美淑亲自挑选制成嫁衣。”邓绥心情爽利:“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少吃苦。能有个好归宿不容易,我自然得好好替她准备准备。
“是。”妥冉笑着点头:“想来美淑姑娘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邓绥就着妥冉的手上了辇车:“只是你身子吃得消吗?若觉得吃力,不如想回宫?”
“贵人放心,奴婢身子没有大碍。”妥冉笑着说:“已经歇了这么多日子了。再躺着,人就该犯懒了。”
“也好吧。”邓绥笑道:“你也顺道去挑几块料子。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喜欢的就带回来裁制新衣。”
“诺。”妥冉笑着点头。
宫女的衣裳,一般都是妃嫔的做得了,制衣局才会去准备。有时候都已经到了换季的时候,衣裳却没有准备好。于是后宫里的主子们时常会允准自己的近婢将料子先取回来。趁着宫里闲暇的时候,几个丫头凑在一起赶制新衣来穿。
这也是主子近婢,得脸的丫头才有的殊荣。
妥冉知道,邓贵人是想谢她为陛下吮毒。但其实即便贵人没有这样吩咐,她也会这么做的。
邓绥回宫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思柔和美淑、挽绒都是一脸喜色的迎到了宫门口。
美淑更是激动的跪了下去:“多谢小姐为奴婢筹谋。”
“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邓绥紧忙见她扶了起来。“我为你筹谋这些事,自然是应当的。况且这也是陛下赐婚,我不过是请陛下择个好日子。”
看见美淑眼底光彩熠熠的期盼,邓绥笑了笑:“陛下说了,今年的春节一切从简,不愿意大肆操办。却要在春节之前,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许配给清河王。你呀,赶紧来挑几块好看的料子,制成嫁衣,也添置几套新衣裳。总之去了王府,你就是主母王妃了,总是得要好好的打算打算,不能失礼。”
“多谢小姐……”美淑激动的热泪盈眶。前几天,她还差点为了这件事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谁又能料到,仅仅是几天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
挽绒扶她起来的时候,她紧紧攥住了挽绒的手。多亏了这丫头救了她。不然可当真是要死不瞑目了。
“走吧,外头冷,咱们都进去去挑料子去。”
“诺。”几个丫头欢天喜地的簇拥着邓贵人回宫。从进宫门就一直欢欢笑笑的,那喜悦之音,当真是为冗长的冬天带来了一丝春般的明媚与生气。
临近晚膳的时候,訾全忽然入宫求见,还带来了礼物。
巩台引了他觐见邓贵人的消息,还是思柔告诉美淑的。
“怎么样,就说清河王放不下你吧?陛下允准成婚的消息才送进清河王府,清河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送礼了。”思柔笑得双颊生绯:“美淑姐姐,这回你可得请我喝喜酒吃喜糖了!”
“去你的。别胡说。”美淑嘴上厉害,可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她也是真的盼着这一日呢。
“要不我替你去听听,訾全替清河王带什么话进来了?”思柔笑着打趣她。
“才不要呢。别失了规矩叫人笑话。”美淑凌厉的白她一眼:“咱们在小姐身边伺候,可是得注意规矩。”
“去你的。”思柔回敬她一眼:“都要是一家人了,还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等你和清河王蒙在一个被窝里,再好好讲讲规矩吧。”xiumb.com
“你这丫头,你胡吣什么呢!”美淑的脸热的烧起来:“竟敢在此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哎呀,我哪里是胡言乱语了。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期盼的?”思柔笑眯眯的跑了:“我才不和你逗乐呢,我要预备给小姐的晚膳了。你呀,赶紧去伺候着吧。指不定小姐一会儿就得叫你。”
美淑停下来没有追她了,满心的甜蜜瞬间又变得不安起来。究竟清河王是什么心思?他真的会愿意接纳自己吗?
心里的忐忑,让她一时一刻也按捺不住了。蹑手蹑脚的就来到了小姐会客的房门外。
“贵人若是没有别的话转告王爷,那奴才就告退了。”訾全恭敬的行礼。
“嗯。去吧。”邓绥温婉而笑,并没有说别的什么。
美淑紧忙离门远了一些,佯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訾全出门的时候,正巧看见她,便行礼道:“奴才拜见正妃。”
“还……还不是呢!”美淑尴尬的不行,心里却美滋滋的。
“迟早的是。”訾全拱手道:“奴才只盼着正妃能早些入府。告退了。”
“慢走……”美淑只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吓人,都不敢叫人瞧见,头一直埋得很低。
“你进来啊。”邓绥看她还怔怔的立在门外不由得笑起来:“快来看看清河王给你的聘礼。”
“聘礼……”美淑心头一紧,清河王当真是送了聘礼过来?也就是说,他是真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快步走进门,美淑径直就跪在了邓绥面前:“小姐的成全,奴婢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好了,这是你们的缘分到了。”邓绥扶着她起来:“你是我身边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希望看到你幸福。美淑,不管以后的路是崎岖还是平坦,你都要好好的走下去。因为这条路,是你和他携手并进的路。”
“是。”美淑扑簌簌的掉下泪来:“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若是今生还不完,来世奴婢结草衔环……”
“哎呀好了。”邓绥伸手去扶她起来。
美淑隐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闻到,不由得心头一颤。
“我饿了,你去帮一帮思柔,准备晚膳吧。”邓绥冲她温暖一笑:“晚膳过后,会有绣娘过来给你量尺寸。”
“诺。”美淑收拾了脸色,步子轻快的退了下去。
这时候,邓绥连忙召唤挽绒过来:“这里有一盒不用的香料,有些发霉了。你去替我倒掉。”
“诺。”挽绒接过来就退了出去。
邓绥看着她出去,才轻轻的叹了一声:“清河王啊清河王,你这是何苦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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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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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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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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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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