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肯先低头认输。
而她们争夺的,正是这大汉朝最至高无上的凤权。
“梁太妃身子不济,还是先回乐成殿歇着吧。“阴凌月想用这句话来平息这场风波。“陛下这里,有本宫照应即可。至于邓贵人,既然梁太妃您苦心替她求情,便依照你的意思去做好了。如此,就没有留在本宫这里继续强人所难颐指气使的必要了罢!”
梁璐媛有些诧异皇后这样的转变,但也仅仅是笑了笑:“不可。”
“哦?”阴凌月心道,已经给足你面子,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太妃答应了邓贵人,会替她守在永乐宫。只要陛下醒转,便将消息送到她的嘉德宫去。若这时候走了,岂不是失信于人。”梁璐媛饶是一声长叹:“何况陛下的还在险境之中,就这么走了,本太妃于心何安?还不如就在这里相伴,也省的回宫悬心……”Χiυmъ.cοΜ
还真是有脸皮厚的,阴凌月心里憋气,这人竟然赶都赶不走了,当真可恶。然而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撕破脸皮轰走梁太妃。转过身看了一眼病榻上昏迷着的皇帝,阴凌月心生一计。
“陛下,您说什么?”
她忽然转过身,朝着病榻快步过去。嘴上念叨的是陛下,目光却与正在为陛下疗伤的太医苏文对上。琥珀一般的眸子里,寒光掠过。
凭着这一眼,苏文便知道了她的心思。
“陛下,您方才说什么?臣妾没有听清楚。”阴凌月声调了透着欣喜,满面微笑的凑近皇帝耳畔。尽管对方根本就没有发出过声音,她的戏却很真。“什么,梁太妃……”
梁璐媛只顾着和皇后较量,根本没注意到皇帝说话。听见皇后提及自己的名字,她心里有些担忧,该不会是皇后故意做戏,想着假冒圣意赶她走吧!
于是乎,梁璐媛紧走了两步过去,皱眉道:“陛下说什么了?我怎么半点也没有听见?”
“陛下现下这么虚弱,自然是不能大声说话。”阴凌月的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她是故意要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来,皱眉道:“不过既然陛下有话对太妃说,那就请太妃自己听一听,陛下到底是在说什么好了。”
看着皇后又嫉妒又生气的样子,梁璐媛不免有些得意。莫非是方才的对话,皇帝隐隐约约都听见了。人虽然手上,可心里却明白……
也就是说,她向着邓贵人,是押对了宝!
“也好。”梁璐媛端然而笑:“既然陛下有话对本太妃说,那正可以让本太妃好好听一听。”
“哼。”阴凌月嗤鼻起身,心里却更为得意。
这个时候,苏文也做好了准备。
娟安立在远处不能靠近,心里却狐疑陛下是不是真的说话了。毕竟她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且苏太医一直在皇帝身边也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怎么忽然就醒了呢?
“唔……”梁璐媛忽然觉得一阵眩晕,还没听见陛下的声音,就自己腿软站不住了。
眼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来回几步,脚一歪就跌坐在地上。娟安顿时就傻眼了。“太妃,您这是怎么了?”
尽管心里着急,可娟安还是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陛下,也招来皇后的怨怼。
“呦!”阴凌月皱眉看着她,满脸的惊讶:“梁太妃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说这话,怎么说坐下还就坐下来?难不成是身子哪里不爽快吗?你也真是的,都到了这把岁数了,却不懂怎么补养自己,这可倒好,平白的让陛下担心。”
尽管嘴上说着担忧的话,可阴凌月丝毫没有半点动作。哪怕是虚扶梁太妃一把。
还是娟安自己走过去,才扶起了太妃。“太妃可觉得哪里不舒坦吗?”
梁璐媛只觉得头晕的厉害,皱眉道:“无妨,就是有些晕眩。”
“皇后娘娘,太妃身子不济,奴婢想先送太妃回宫……”娟安以为太妃是方才和皇后斗气,以至于气迷心窍,才会头昏。便不想让太妃再继续与皇后周旋了。“不知皇后娘娘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本宫自然没有必得事情!”阴凌月勾唇一笑。“方才不就是劝太妃回去了么!”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摇摇晃晃的梁璐媛,语气里充满了同情:“其实太妃,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宫里的日子,最安逸不过,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尽管您没有抚育过陛下一日,也不是陛下生母,可好歹是姨母。陛下怎么会不怜惜您,不孝顺您呢。偌大的乐成殿给您住着,又前扑后拥的一堆人伺候……本宫真是不明白,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想要再捞一把这后宫里的权势吗?不是本宫瞧不起你,而是你这身子骨允许吗?”
梁璐媛气不过,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稍微用力,就觉得头晕的更厉害。“皇后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怪……本太妃不懂安守后宫?”
“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旁人未必能听懂,可太妃您一定心中了然。”阴凌月侧首看了莫玢一眼,嗔眉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人送太妃回去。别这边陛下还没康复,那边太妃又病倒了,如今还有小皇子要照顾,本宫就一双眼一双手,怎么可能滴水不漏。”
“诺。”莫玢忙不迭的召唤人,陪着梁太妃回宫。
“太妃一路走好,本宫就不远送了。”阴凌月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巴不得梁太妃赶紧一命呜呼。
心里憋气的梁璐媛,还想着反唇相讥。然而眩晕的感觉致使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整个人昏沉沉的格外难受。“走着瞧……走着瞧吧……”她嘴里反反复复的嘀咕着这句话,然而声音却微乎其微,以至于皇后根本就没听见半个字。
出了永乐宫,上了辇车。娟安才敢小声的问:“太妃,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可吓坏奴婢了。”
梁璐媛说不出话,只觉得难受的不行。这会,连胸口都觉得憋闷。
“太妃……”娟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赶紧回宫吧,请个太医过来瞧一瞧。”
内室里,这下子就清静多了。
阴凌月深吸几口气,慢慢的让自己恢复平静。
“今天是真的让苏太医见笑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皇后娘娘如此说就见外了。”苏文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后宫之中,理当如此。谁让这深宫之地便是我大汉皇权集中之地,掌控着天下呢!”
“说的是。”阴凌月微微转了转眼眸:“她会怎么样?”
“那些药只是一些会使人晕眩,失去意识的药。因为药效短,而药力又猛,段时间内会让人失语,甚至失去意识。但维系的时间很短。想必太妃回宫略坐坐,饮一口热茶药力也就散了。不等别的太医请脉,身上用过药的痕迹就会彻底消失,查不出什么名堂。”
“嗯。”阴凌月略微点头:“太妃身边的太医,也是本宫精心挑选的。即便是真有什么不妥,他们也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皇后娘娘心思细腻,自然滴水不漏。”苏文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皇帝。“只是派出去的人到此刻还没有音讯,微臣担心陛下……”
“是啊。”阴凌月何尝不担心。“但愿陛下能逢凶化吉。”
她站在床榻边,俯身去抚摸他的脸庞。“陛下身子一直硬朗,没想到此番要遭这样的罪。苏太医,若是……若是他们无用,找不到解药该怎么办?难道本宫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陛下……”
有些不敢想,阴凌月无助了自己的口鼻。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往下滚,显得特别的悲伤无助。“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苏文最终还是松口了。
“你是说,陛下的毒还有别的办法?”阴凌月有些不敢相信。“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又为什么现在不救陛下。”
“这法子风险太大。”苏文皱眉道:“便是古书上记载的换血大法。通过换血,让陛下身体里的毒素被带走,从而得到新的生机。”
“这法子有什么凶险之处?”阴凌月抹了一把眼泪,皱眉问:“你快说。”
“微臣行医多年,知晓换血大法并非人人都能换。每个人的血也有可能不同,一旦所换之人的血与被换不同,或者不融,那便是再无力回天了。”苏文长叹了一声:“终究风险太大……”
阴凌月想了想,终于还是皱眉:“那就再等等看吧。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不愿意让皇帝冒险,她宁可自己受罪。“莫玢,你去看看,玄月怎么还不回来……”
“诺。”莫玢也没多想,紧忙就退了出去。
人才走,阴凌月就一把攥住了苏文的手,皱眉道:“一般人的血换给陛下恐怕不行,可若是陛下的亲子又当如何?”
“娘娘,您的意思是小皇子?”苏文不由心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皇后的心思竟然能歹毒至此。小皇子出生才不过月余,她竟然就要想用这种方法要他的命。
“不错。”阴凌月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只要陛下安然无恙,后宫早晚会有皇子。可倘若陛下……那我们大汉,岂不是要万劫不复了。”
苏文倒抽了一口凉气,凝眸片刻,道:“即便是小皇子的血能用,可孩子还那么小,血量也不足。怎么可能够供给陛下?”
这话又让阴凌月心头一震。
“你说的是啊。”她闭上眼睛,努力的寻找着能够两全其美的方法,忽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澄清的寒光。“只有小皇子不够也不要紧。陛下还要四位公主呢。她们虽然是女儿身,可也都是陛下的亲骨肉。既然是亲骨肉,血就一定可以融合。”
苏文只觉得后脊梁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皇后着点子,当真是不能再恶毒一些了。
“只怕公主的母亲们也不会点头。”苏文也是善意的提醒一句。
“她们点头与否有什么关系?”阴凌月不以为意:“她们有什么资格不同意。若是没有了陛下,那这后宫也都不复存在了。难道真的是有女万事足,她们都能舍下自己的前程不要,眼睁睁的看着姚嘉儿扶持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后……还是等着那个藩王篡权,一举夺走江山?”
说到这里,阴凌月的脸上泛起了青白的冷色,那是很接近死人脸色的一种颜色。看着就叫人觉得不舒服。“本宫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阴凌月长长叹了口气:“也别怪本宫不给他们一条生路。明早,最迟明早。玄月没有回来,那本宫就会分别将几个孩子都带来。到时候,苏太医只管行此举,接下来的事情,本宫自然会向她们交代。”
“诺。”苏文知道皇后会一意孤行,那就是他再继续说下去,对方也不会听劝。
既然如此,自然就没有再费唇舌的必要了。
“时候也不早了,皇后娘娘不如去歇一歇。”苏文皱眉道:“微臣会在这里好好守着。”
“这一夜,陛下的病情不会有变吧?”阴凌月担心的不行。
“不会,微臣可以确保陛下安全。”苏文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你就先下去歇着吧。”阴凌月冲他摆一摆手。“就让本宫在这里陪着陛下好了。”
后面的话,更像是陛下喃喃自语:“自从……陛下就很少在本宫这里彻夜长谈了。这样能静静的陪在陛下的光阴,都显得格外的珍贵。就让本宫好好在这里陪一陪陛下吧。”
“皇后娘娘切莫忧虑过度,伤及凤体。”苏文少不得装装样子,表示表示自己的关心。实际上,他真的很唾弃皇后的行为。若是换做邓贵人,绝想不到那么阴险毒辣的法子来保全陛下。“本宫无妨,你去吧。”然而阴凌月完全沉醉在痛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文的脸色。“陛下,你日日理政,想必一定是累坏了。那就在臣妾这里好好睡一晚,臣妾就这么安静的陪伴在您身侧,守护着您。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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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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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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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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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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