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男人,他从来都不喜欢,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可这个人与曦儿一同回去了跃龙门住了很久,又与香儿有了孩子,如此来说,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莫瑾,香儿怀的孩子是无欢的——
曦儿的声音盈盈绕绕而来,香儿扶着肚子面带忧愁的模样也映在眼前。莫瑾微微蹙眉,嘴角抽动了一下。
“杀……”
许久,他吐了这个字。薛亮便再无犹豫,抱拳行礼,转身离去了。
御书房的大门,打开着。闷热的屋子中,却没有一丝的清新。扣着蛟龙冲天冠的发丝间,似乎都有着黏意,更不说额头和背后的汗。
莫瑾站起身,缓缓踱到门口,站在门外台上,望着外面一片的夜色。
宫中,万千灯火。明亮的月夜如水般倾泻而下,照亮了山峦般层层叠叠的飞檐墙壁。可莫瑾知道,在这万千屋舍中,在这千万灯辉下,住着的主子只有一个曦儿。
曦儿,你不要恨我。我这样做,也只为了我们孩子。
白昼皇族不能亡,我们的子孙更加不能自相残杀。死巫蛊师,又算得了什么?
好热,热得叫人心慌慌。曦儿躺在院中铺上了竹凉席的摇椅,望着天空如银盘似地月亮。酷暑之夜,是呀,就是在这样的节气,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十四年了。常常东奔西走,时时提心吊胆,也忘记了思家之苦。如今想起来,还是那般疼痛,却不再撕心裂肺。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当然,丈夫是皇帝,孩子们是公主王子,而她,又住在这层峦叠嶂的皇宫中,着实是叫人大跌眼镜。
只是,这样的一个家,又有多少安全感可言呢?
轻叹一声,心中不舒服。曦儿合起扇子,独自往寝室中走。来到屋前通廊不远,就听到玉儿与婉儿在说话。
“我听乾坤殿一个小公公说,今儿早朝群臣竟然拿皇后之事当了朝议的内容。不过,叫人吃惊的事,皇上并没有前几次那样的坚决了,也不摆出吓人的模样,给了群臣很大的鼓舞。”m.χIùmЬ.CǒM
“真的呀?可看着曦妃娘娘的意思,不许皇上娶后纳妃的呀。”
“你傻了,她是妃子,说这样的话也不过仗着皇上的宠爱。这世上,谁能命令皇帝呀。”
“这么说,皇上也有这样的打算了?要是叫娘娘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呀。”
“伤心是迟早的,本来帝王有哪个是专心一人的?就是先皇对鞠妃那样的感情,不也后宫粉黛俏了嘛。听说,上官丞相下朝后巴巴去了宜馨宫,八成就是跟太后商量这件事了呢!”
两个宫女在外屋嚼舌头,不一会就传来了柳姑的声音。
“你们两个小蹄子不要命了,竟然在宫里面随意议论这些事。曦妃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听到了,皇上不剥了你们的皮。还不赶紧住嘴!”
一声呵斥,便再也没有声音了。而这时的曦儿,已经在月光之中,变成了雕像。
莫瑾妥协了?应该不会错,不都说已经去请示太后了吗?虽然时常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得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却依旧感到五雷轰顶。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洒落而下,浑身也随着泪珠的滴落,不由得颤抖起来。
莫瑾,应该早有了打算,可他竟然不露半点风声,是打算欺骗她到底了吗?
一股火冲到头顶,愤怒、羞辱、哀怨、心痛,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曦儿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御书房跑去。
而此时的御书房,莫瑾刚刚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微微舒了口气。父皇留给了他一个盛世太平,要操心的事并不多。除了一些地方上的异状,便就是讨人厌的琐事不断。
莫瑾看着奏折,个个文采斐然,却都不知道说什么。感情是在培养他耐性和阅读水平,可这些似乎都不需要培养。
微微靠在椅背上,贴身太监陈公公恭声道:“陛下,御膳房准备了几味清凉可口的小菜,有消暑提神的作用。”
陈公公做为皇上贴身太监多年了,之前侍奉过莫祯亦是服服帖帖。莫瑾当南王时,也与他有过接触,自然了解这位新皇的心气秉性。说得话,做得事也都很得莫瑾的意。
只是,看着他偶尔还会想起博雅,想起南王府一干服侍的奴才。不过,他们就留着,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奴才,就留给他其中的一个儿子吧。
“端到曦妃那里去吧,朕过去与她一同品尝。”
“是。”
陈公公说罢,便有小太监赶紧出去准备了。莫瑾也站起来,伸了个拦腰,正要离开桌案,就听得屋外一阵的鸡飞狗跳。
太监们惊奇尖细的嗓音,宫女们惊讶呜咽的声音,混着奔跑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莫瑾皱着眉头,陈公公却赶紧着人出去看。其实不用看,莫瑾也知道是谁。
这宫里面除了一个曦儿,还有谁敢这样没大没小?正想着,曦儿已经出现在门口。
因为跑得急了,发髻都松散下来,珠钗子、玉串子歪歪斜斜在她的发中,随着她戛然而止的脚步,发出了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
而这位主子却已经红了脸,瞪着哀怨的大眼睛,死命的看着莫瑾。
陈公公赶紧上前,躬身说道:“曦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曦儿根本就不理他,定定看了莫瑾一阵子,便迈过门槛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用凄凉的声音问道:“莫瑾,你要娶别的女人了?”
莫瑾的眉头皱了皱,眼角余光扫视屋中嗔目结舌的奴才。因为曦儿直呼皇帝的名讳,着实叫人不能相信呀。所以莫瑾便板了板脸,喝道:“大胆曦妃,竟然直呼朕的名讳,还不赶紧认错,离开御书房?”
说着,朝她使了眼色。可曦儿哪里管那一套,她很不开心,又怎么会在乎称呼不称呼,皇帝不皇帝的。拔了头上的一支金簪,朝着莫瑾就丢了过去。
“莫瑾,你心虚了?就拿你皇帝的身份来压我?告诉你,我不怕!今儿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是你还敢骗我,我就跟你离婚!”
莫瑾心中一凉,这女人上劲了。如果真如此,却是喝不回来的。
可总是素日里由着她,如今在宫里奴才们的面前这样放肆,他这个当皇帝的也太没有面子了。传出去,那些恪守礼道德群臣还不得炸了窝呀。
“曦妃的疯病又犯了,来人,将她‘送’回去!”
如今,先弄走再说。陈公公赶紧带了几个宫女太监,就要上来拦着曦儿。
曦儿当然不依了,一通的拳打脚踢,那些太监宫女一个个趴在了地上。这样的动静,惊动了皇宫侍卫。他们冲进护驾,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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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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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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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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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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