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猛地醒悟——
粗盐哪里能跟这个盐比?
而就在似有所悟之际,耳边只听朱墨又补充道——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你们想啊,去买东西,当然是货比三家,而我的盐,每次炒菜煮面,就只用点上一点就有味儿了,且很快化掉,吃起来根本嚼不到颗粒,怎么会不好?一句话,我的普通盐,乃是贡盐的品质,天下商人又不傻,一定是抢着来做我的货!”xiumb.com
李三和老道不觉脱口道:“对,是这个理儿!”
但李三又有点犯糊涂,小心问道:“这盐那么好,那可赚大发了,自己卖就行了,为啥要给别人家去卖啊……”
老道又细思一会儿,接着李三的话头笑道:“朱公子,你忽悠我们两个老头就算了,天下的盐商,谁有这个实力?就算有实力也不肯干的……试想哪个商人有了如此好货,不是藏着掖着?囤积居奇,那才是商道本色……哈哈……朱公子说说笑话就可以了……”
朱墨嘿然一声,道:“囤积居奇,那并非实业家所为,而是投机者!我朱墨可不会那么没格局!”
两人听他又蹦出一个新词儿,不禁脱口道:
“实业…家?”
“对。”
朱墨哗啦一下站起来,道:“创造出新产品、新技术,又广泛造福于人群者,那才是实业家,投机商算什么?格局太低了,一心看着钱眼,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试想,你一旦造福大多数人,又怎么会赚不到钱?你的产品满天下都在卖,难道会比囤积居奇赚的少了?到底是大海的水多?还是江河的水多啊?”
“还有,我的盐一旦被所有人认可,我就准备提议内阁,让官营钱庄去新开几十个盐场,让天下的盐市至少一半要卖这个盐,赚来的钱,不就能还上公债的本金了吗?我看会很快,三五年吧……”
这一番话,乃是朱墨一直思考的问题,此刻慷慨道出,自有一番睥睨群雄的气势。
两人不禁肃然,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深邃、远见、胆大而又心细……本来担忧丝绸不一定能还上公债本金,而这时又多了一条路,不觉心里落下一块大石。
是啊,自古盐铁都是大利,大明财政之所以凋敝,很直接的原因就是官营盐铁不善,明摆着的财源竟然收不上来。朱墨这个办法,半官半私,灵活得很,足以让天下缙绅、商人无话可说了。而且,用官营钱庄来操作,不管经营、只看进项,账目清楚得很,那些管盐的官儿也没法伸手,可谓是尽善尽美啊……
嘉靖不觉想了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
李三却忍不住小声问道:“那朱公子真的要做个实业…家?”
话刚刚出口,
心里忽然暗叫一声——
我怎么把那事儿给忘了?
那个赌约!
难道说?
鄢懋卿那笔银子,朱墨是准备拿来做这个盐?
想到此处,他不禁看了老道一眼,而老道此时也正好想到打赌的事儿!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原来,
朱墨这小子真的是想拿那笔钱去做盐……
这也好,
不交就不交吧,
只要没去买宅子、置地、娶妻妾,
那就还是布衣卿相的本色!
但,
那个赌约到底是谁赢了呢?
结局竟然是谁也没输!
朱墨还是那个朱墨——
出人意表而又在情理之中,且不断刷新人们的观感!
至此,
两人心底那点小小的瑕疵也终于大白。
老道忽然哈哈一笑,道:“好啊、好啊,朱公子果然是天下奇才……我老道也佩服得很呐……”
李三也道:“嗯,确实格局不凡……”
两人再次对视,心思是一样的——
这个少年虽然浪迹江湖十几年,却没有沾染世人纵欲享受的恶习。
……
三人说笑一会儿,李三见老道正在兴头上,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知道他还想多问问朱墨的事儿,当即笑问:
“朱公子,你这次下江南,可是闹大发了!整个京城隔几日就是一番惊动啊……先是什么官营钱庄,又是什么抗倭的债,还有那个什么‘丝绸产业化’,再是跟大清官海瑞智斗黑御史……咱们两个老头,是听得一愣一愣……哈哈哈……”
老道抿了一口茶,也笑道:“嗯,能耐,着实能耐啊……都能写上好几个话本儿啦……真是春生牛犊不怕虎啊……”
李三一听,忍不住看了老道一眼——
这话听着味道有点异样啊……
再看他眼睛,确实暗藏几分后怕和担忧,又有几分心疼……
而就在这时,
朱墨又给老道碗里夹了菜。
李三不禁笑了起来,道:“那也没什么吧!宝剑锋自磨砺出嘛……朱公子是把好剑,那更要历练了!他现在还是学士,就做了那么大的事儿,以后可就是大明朝的中流砥柱了。”
老道一听,望着朱墨的眼中,不禁流出许多怜惜。
李三暗想——
这可真是父子俩~~
一个是舔犊情深,一个是千里挂怀……
这时忍不住说道:“朱公子,再说说吧,这江南的事儿,咱们都只是听说,也不知道对不对呢?”
朱墨吃饱喝足,心情爽朗了许多,想起这几个月的明争暗斗,也颇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此时滔滔不绝,把几件大事挨个说起。
老道和李三一直在听,偶尔问几句,脸上一会儿是赞赏,一会儿又是担忧,竟比听书还入神。
当说到沈聪的狡猾之时,
啪的一声响起,
李三竟猛拍了一下石桌,骂道:“狗贼!可恶!”
老道也冷哼一声,一字字道:“其心可诛!”
而话音未落,他又看着李三问道:“听说这个沈聪已经被抓起来了?”
“是、是啊,已经抓起来了……听说好像是定了个降两级录用……按我说啊,这简直太轻了……”
老道悠悠地望着升起的明月,淡淡说道:“这种人还能当官,也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办的案子?”
李三心里一慌,干咳一声,尬笑道:“我刚才记错了,昨晌儿还有人提到这个人呢,说是已经被革职永不叙用了……”
“哦……”
老道这才点了点头。
朱墨也是恨透了这个沈聪,这时听说已经永不叙用了,道:“严家派出来的人都是奸诈无比的小人,跟他们斗,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后怕啊……”
他一路上也在想:如果没有系统加持,这次在江南肯定就栽了……严家把持二十年,说实话真不简单……
两人一起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对严家的认识,自然比朱墨还要深入,但许多话,却是到了嘴边,又忍了回去。要对付严家,并不是一回两回就能有结果的……
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李三打了个岔子,道:
“后来呢,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啊?”
朱墨泡了一壶茶,又接着往下说。
当说到海瑞那种不顾一切保护百姓的悲壮时,老道和李三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李三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说道:“活了六十多了,就没听说过几个这种人……”
“是啊,光听别人说,还以为海瑞只是个刚直之人……,没想到竟是如此有情有义、感情充沛……”
李三爷感慨道:“还有远见呢……知道怎么带着百姓致富……”
嗯,嗯
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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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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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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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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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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