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地嘶吼响彻后院,轰然的爆开的白光充斥人的视野,庭院中的数十兵卒闭眼后退,耳中已有刀锋呼啸的声音,以及身旁同伴传出的凄厉惨叫。
滚热的鲜血浇在脸上,名叫汤林的小校,一抹脸上液体,手中钢刀已劈砍而出,与烟尘中头裹黄巾的浓须大汉碰了一下,手臂一麻,整个人跌跌撞撞向后退出几步。
周围士兵也发现了冲出的几人,甫一交手,数个同僚砍瓜切菜般被对方劈砍倒下,惊恐散开的同时,嘶喊:“妖术!”
“小心!”
“叫门外的兄弟将东西拿过来!”汤林指挥手下士兵结阵,不与对方硬拼,只是游走纠缠,呯呯呯的金铁交击里,仍旧有兵卒被这些仿佛不知疼痛的怪人砍杀在地。
“徐校尉,你逃不出洛都的,休要在顽抗!”
纠缠一阵,汤林望着对面檐下一瘸一拐的男人放声嘶喊,听到身后更多的脚步声、呼喊声蔓延过来,他吸了口气,再次叫道:“陛下只是要你手中法器,并不想伤你,校尉只要交出来,我保证放你与你妻儿离开洛都!”
“呵呵,杀入皇宫弑君,这等言而无信之人,徐某岂会相信。”
徐怀遇跛着脚,目光望去从后方端了什么东西进来的一队兵马,“真君临走时,让徐某好生看守庙观,却被你们推倒,让我失信于真君,还有何面目在此说这些话,我妻儿已被信徒带走,眼下只有徐某一人,放马过来,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
汤林握刀后退,抬手指去前方,暴喝:“扑黑狗血,破他术法!”
他身后数個兵卒端着木盆冲来,其中两人身子前倾,手臂向前用力,‘哗’的两声,暗红的鲜血洒去半空,淋在那数个黄巾力士身上,顿时‘嗤’的冒起一阵白烟,肉眼可见的缩小,在众人视线里化作几粒豆子。
“妖法已破,杀!”汤林大吼。
四周兵卒喘了口气,见这几个力道极大的怪人变作黄豆,纷纷举刀冲向那边檐下站立的身影。
徐怀遇立在檐下,看着数十个士兵冲来,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岂会那么容易乱了阵脚。
手中那根满是环节的黝木平举胸前,口中念起真君庙前的祭文,随后吹出一口气。
檐下灯笼、士兵手中的火把齐齐熄灭,黑暗犹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率先冲来的兵卒踏上石阶,眼中顿时一片漆黑,难以视物,随后腹部一痛,被一脚蹬飞了出去。
那边的汤林眯起眼睛,瞳孔收缩,映出前方景象,冲去的士兵像是一团黑气包裹,紧跟发出惨叫,有人捂着脑袋鲜血淋漓,跌跌撞撞栽倒。黝黑的木棍在黑气里挥舞,劈在一个士兵肩颈,随后一道身影冲出,一跃而起,踏着后面另外几个士兵肩头,飞速延伸庭院。
护卫在汤林身边的一个亲兵举刀迎了上去,全力劈出一刀,就听呯的一声,半空飞纵而来的身影,手中黝木砸在他刀口上,硬生生砸出一点火星的同时,压着刀背贴到那亲兵胸口,巨力推着对方连人带刀一起飞了出去,炮弹般砸翻端有黑狗血的士兵,盛着半盆的木盆碎裂飞舞,与鲜血一起坠下。m.χIùmЬ.CǒM
降下来的徐怀遇手中黝木一架,单手将汤林双臂挥砍的一刀稳稳接住,“徐某早已不是军中校尉,真君赐我法宝,也赐我些许法力。”
单臂向下一压,汤林就感双臂吃力,虚弱的向下坠,身子也跟着渐渐往下,几乎蹲在了地上。
“真君仁义,不喜乱杀无辜,否则他早已回来,将尔等杀个干净!”
几乎半跪地上,双手握刀横在头顶的汤林咬牙努力支撑,此时双手都在疯狂的颤抖,以往他听过一些关于修道中人的传闻,眼下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寻常人与修道者之间存在的差距有多大,面前这位徐怀遇,他是清楚的,想不到短短五年,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呃呃呃……
汤林低声怒吼,快要坚持不住时,紧咬的牙关松开,他大吼:“黑狗血!”
那边,最后一个端着木盆的亲兵犹犹豫豫的看着地上的校尉,又看了看徐怀遇,“啊!”的大吼一声,冲上前将黑狗血扑了过去,初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或许手有些软,竟淋在了汤林身上。
那边汤林,和徐怀遇都愣了一下,前者心里直骂娘,索性错开头顶的黝木,在地上滚了滚,一把将徐怀遇抱住,他身上有黑狗血,可破其法术,那对方自然就用不出来了。
“快抢他手中法器!”
周围兵卒闻言,齐齐冲来。徐怀遇被他抱着腰身,使劲那黝木砸在其后背,那黝木供奉香火多年,早蕴有法力,否则陈鸢也不可能拿给他防身。
“啊!”
被敲了几下,汤林吃不住这种力道,疼的松手,反手勾着背脊满地打滚儿惨叫,这一幕吓得冲来的士兵刹住脚,迟疑的不敢上前。
徐怀遇借机向后退了退,催动黝木上蕴着的法力,庭院里掀起一阵大风,老树摇晃,落叶带着泥土、细石漫天纷飞,一众士兵埋头遁地护着脑袋,好一阵飞沙走石停歇,这才敢抬起脸来。
庭院里,哪里还有徐怀遇的身影。
“他跑不了。”
“黑狗血果然有效。”
“先救校尉!”
反应过来的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地上还在惨叫的汤林搀扶,然而一动他,惨叫声更加凄惨,一摸他后背,这才发现,脊骨已被打的断裂,往后怕是成一个废人了。
就在兵卒将人抬离院落时,阴影处,一道身影一瘸一拐的走出,正是消失不见的徐怀遇,他哪里有那么强的法术,可以凭空消失,不过借着掀起的大风,趁乱躲了起来。
看着追捕的兵将,还有捕快消失院门,他小心的靠近过去,确认走远后,才松了一口气,忍着使用法术过后的眩晕和呕吐感,走去门房那边。
门房老头被劈了一刀,从脸上一直拉到颈脖,死在了地上。
“这帮杂碎……”徐怀遇靠着墙壁颇为痛苦的缓缓坐下来,这处院子是庙里一个信徒的宅院,颇有些家资的,只是老伴旧疾缠身,是被张氏三兄弟医好了病根,从此老两口连带家中子女都颇为信奉真君。
后来城破,庆王打进来杀了皇帝,更是将庙观推倒,城中信徒哪里肯干,守着庙观与官府、士兵发生了冲突,老两口在冲突里被士兵砍伤,伤重不治死了,其余信徒也有死伤,被驱赶散去。
徐怀遇在混乱里,将妻儿托付给一个信徒帮忙安置在城中其他地方住下,这几日里,自己则到处东躲XZ,想不到还是被官府的捕快发现踪迹,追到了这里来。
“公孙隶!!”
他看着老人的尸体,死死咬紧牙关,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事情到了眼下,他未曾想过要组织信徒与朝廷对抗,那样无疑是让他们送死的,毕竟那日死伤的人实在太多了,足有百余人。
可看到无辜的老人惨死屠刀下,心里那股愤怒,终于有些压抑不住了。
“打退胡人,天下好不容才太平几年,你弑君……你让其他诸王看到机会,你想让更多的死……”
徐怀遇靠着墙壁低声叫骂,想到太平日子往后可能就没有了,这座城里,京畿周围的信徒、百姓不知会有多少死在战乱里。
“当你娘的皇帝!”
他狠狠骂上一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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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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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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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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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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