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方伸手过来劝阻,陈鸢还是起身朝对方拱手拜下,胡庸见状也没办法,无奈的只得受了下来,“好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旋即,两人边走边说了些话,去看看那边的老牛、还有小白蛇。
老牛还好一些,只是被青藤枝点了下,休息了一阵,又开始在四处寻着青草咀嚼,小白蛇伤势稍重,变成小蛇盘在地上,正被一个背着药篓的木雕瞧伤,用着寻来的草药外敷,见到陈鸢过来,老人自觉的让开,又去牛车前研究起药性来。
当真是一句话也不多说。
“真君。”
小白蛇虚弱的睁开眼,还没看到陈鸢就被捧了起来,就在掌心里被传来法力,滋养伤口的同时,被放进牛车。
小白蛇还想抬头,陈鸢指尖在她头顶点了点,揉了两下,柔声叮嘱。
“好生休息,睡上一觉。”
娇小的长身顿时只感一股酥麻从头顶传遍全身,不自觉的卷紧起来,乖乖的盘成一圈,细如蚊声的‘嗯’了一声。
一旁的书生看了看蛇妖,又看了看面前的好友,显然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一些,修道中人难有这般对待妖类的。
‘我果然没看错。’
陈鸢倒是没注意书生的神色,看着经此一战的林野、河滩,不免叹口气。
“可惜了,来这里时,还挺好的地方,不到半日功夫,就变成这般狼藉。”
“陈兄弟若是觉得可惜,那让为兄来。”
胡庸心情不错,拍拍陈鸢的肩头,朝自己指了指,放下包袱便上前,目光扫过被毁坏的林野,破坏的河岸,目光顿时一沉,双手摊开呈爪向上缓缓抬起。
吹过这边的风里,隐约带起了一阵狐鸣。
陈鸢看了过去;甩着尾巴疯狂咀嚼吞咽的老牛停下嘴,愣愣的望来;周围活动的一个個木雕也停下手里动作,偏头望了过去;趴伏牛车下面的蛤蟆攀爬出来,眸底倒映的是那书生身上,渐渐泛起了妖气。琇書蛧
下一刻。
狐鸣渐渐变得清晰,书生身后的空气,众人视线里,隐约看到有五条毛茸茸的尾巴虚影在摇晃。
其中一条,尾尖有着绿光绽放出来,摇摆几下,绿光陡然扩散,降去脚下的土地,原本迸裂几道裂缝和脚印的河滩,泥土迅速合拢、平复,原本洒落四周的杂草像是长了脚,在地上爬动,寻着属于自己的地方,扎下根茎。
那莹莹绿色,令得牛车里的无古柱都在兴奋,一拱一曲的探到外面一截,仿佛欢呼雀跃般的扭动,享受那温和的绿光落到树身。
“陈兄弟,看好。”
陈鸢本就知道他是狐狸成道,自然也不再遮遮掩掩,随着妖力大盛,他脸上冒出浅红的绒毛,嘴唇前凸呲出獠牙。
摊开向上的掌心渐渐合拢,弥漫的绿光飞去破坏的林野,化作星星点点雨落般洒在林子上方,地面微微动摇,歪斜倒下的林木,有根茎的重新立去地上,断成两截的迅速腐朽,重新从地里冒出新芽。
小半个时辰。
狼藉的林子,渐渐又有了之前的几分原貌了。
“此乃春化之术,乃妖修自身秘法。”胡庸收回法术,绿光消失的刹那,他也重新化为人相,浅红的绒毛尽去,又成了彬彬有礼的书生模样。
“人中的修道者,其实也有这样的法术,陈兄弟想要学,天师府应该是有的。”
施展这般法术,并没有消耗太多妖力,胡庸见事情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告辞离开,这次折转回来,已经耽搁他不少时辰。
“不知陈兄弟接下来,要去何处?若无事,不妨随我四下走走,介绍几个山中大妖与你认识。”
“恐怕要谢过胡兄好意了。”
陈鸢绕行到这边,就是要去两崖山看望孙正德和飞鹤道长,“我也有事成行,就不能随胡兄走动,不过还有一事想问问,不知哪里有害人的大妖?当然胡兄顾忌,也不用回答。”
“这……”
书生苦笑的摇摇头,“我知你意思,可为兄不能说予你听,否则有违规矩了。”
言罢,他不过多停留,拱手一圈,便捡起包袱跨上,径直消失在前方道路。
“问的有些唐突了。”
陈鸢轻轻拍了下嘴,算是给自己惩戒一番,不久,疯老头从林子里钻出来,令得周围木雕哈哈大笑起来。
就见疯老头,破破烂烂的衣袍上全是攀爬的藤蔓、杂草,手里的烤鱼也变成了‘草鱼’,噘着嘴一屁股坐到地上,蹭了两下脚。
这时,老人听到轰一声水浪炸开的声响,抬起头,就见陈鸢提了两条大青鱼过来,刮去鳞片、除去内脏,填上姜葱腌味。
“师父,弟子再给烤上两条。”
疯老头看了看手里的‘草鱼’顿时丢去一边,搓着手蹲到徒弟旁边,兴奋的捡起散落的树枝,点起火来。
“嘿嘿,徒弟真好。”
看着插在木棍上,烘烤的两条鱼,疯老头笑的跟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犹如一幅充满童趣的画卷。
……
同一片天空下,昏黄的光芒划过沧澜山峦,山中钟声大作,徐清风、如月领着一众弟子持剑蜂拥至山门外。
目光之中,沿着蜿蜒石阶远来的队伍,有着道袍、衙役的身影,一辆马车在中间缓缓而行。
“天师府的人?”
看到为首之人身着的道袍,徐清风一眼认出对方身份,旁边的如月下意识的开口:“他们来做什么?后面的马车好像驮了一口……”
下一刻,两人脸色齐齐一变,持剑便冲了过去。
“贫道明徽,见过南院剑首、西院剑首!”
拂尘一甩搭在臂弯,明徽道长上前揖礼,经过两月跋涉,一路南下,他们终于到了沧澜剑门,而那马车里躺着的老人,也送了回来。
“明徽道长!”
徐清风拱了拱手,他视线却一直没离开那马车上的棺材,话语蕴起了怒意:“道长带一行人,还送来棺材,是为何故?”
“送贵掌门,李骢云回山。”明徽语气单调,没有丝毫的起伏。
然而,对于沧澜剑门众人,犹如雷霆在耳边炸开,一个个脸色发白,虽说掌门性子乖戾暴躁,可终究是一派掌门,而且还是元婴境界……那日忽然御剑而去,没想到一回来,已到在棺椁里了。
一时间,沧澜众人捏紧了剑柄,却无人动作,鸦雀无声的呆呆看着马车上的棺椁。
我沧澜剑门到底怎么了!!
徐清风闭上眼睛,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好一阵,他声音有些低哑,“还请明徽道长上山一叙。”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天师府众人,以及一帮凡间公差,徐清风与如月对视一眼,便退到旁边,伸手一摊。
“请!”
“好!”明徽点点头,双袖一卷,负在身后大步走了过去,一旁还有一个小坤道蹦蹦跳跳,路上她就已知道这些沧澜剑门一直与大哥哥作对,在她眼里,就是一群坏人,路过徐清风面前,皱起鼻翼,朝他做起鬼脸,吐出舌头。
‘略略略!’
“巧儿!”明徽声音传来,少女这才收了鬼脸,哼了一声,蹦跳的追了上去。
不久,一行人在捧剑楼坐下。
棺椁也停在了堂中,摆在沧澜剑门众人面前打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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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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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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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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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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