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了握紧的手指,眼眸里晦暗随着夜色渐渐沉郁了下去。
阮青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是凌晨的某个时间点。
天还没怎么亮时,阮青舒就醒了过来。
她本来就有些认床,再加上心上压着沉沉的思绪,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恍惚间,转醒了好几次,等到清晨睁开眼,她索性就起了床。
山间的清晨带着刺骨的凉意,她昨天本就受了凉,身子有些虚弱,从行李箱翻出来一件开衫套在了裙子外面,才稍稍缓了过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洗漱好,阮青舒遵照昨天和阿满的约定,去找阿满。
小孩子醒得早,阮青舒过去的时候,阿满已经醒了过来,但也才是刚刚起床,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肉乎乎的小脸上睡意还没有完全褪去,圆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摇摇晃晃坐在床上。
保姆正在帮着阿满穿衣。
阿满虽然眼睛眯着一条缝,但还是看到阮青舒过来,忽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顷刻有了精神,从床边跳起来,扑到阮青舒到怀里,滑嫩嫩的小脸颊蹭在阮青舒的怀里,奶声奶气撒娇道,“青舒姐姐,早。”
阮青舒也摸了摸阿满的小脑袋,说,“阿满,早。”
阿满在阮青舒的怀里又蹭了蹭,抬起了小脑袋,一双莹润水亮的眼睛盯着阮青舒,关切问,“青舒姐姐,你还不舒服吗?”
阮青舒因为阿满的关系心中一暖,人和人的际遇也真是奇怪,她和阿满不过也才刚遇到,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认识了好多年那般亲密。
难得的是,阿满喜欢她,她也喜欢阿满。
阿满这样的讨喜可爱的小丫头,怕是谁见了,都会像是一个宝贝把她捧在手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离奇的想法击中了她,如果她和傅瑾修也有一个孩子,会不会也和阿满一样可爱呢?
这个想法不过存活了两三秒,就被阮青舒无情扼杀了。
做这样的假设,是徒劳,也是痴妄的。
阮青舒嘴角扬了扬,露出一抹笑容,摇摇头,“我没事了。阿满昨晚睡得好不好?”
阿满歪着小脑袋,唇边的笑容灿若星辰,“阿满睡得很好,青舒姐姐,你可以帮我扎小辫子吗?”
阮青舒看着阿满有些散乱的一头卷发,说道,“好呀!”
她说完,阿满就乖乖坐到了梳妆台前。
保姆见有阮青舒在,就退了出去。
阿满的头发是天然卷,又厚得很,阮青舒站在阿满的身后,先上拿起梳子,疏通着阿满的头发。
阮青舒的动作很小心,她生怕弄疼了阿满。
她先前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阮明希是男孩子,在这方面是不需要她操心的,她虽然给自己扎过头发,但是给别人扎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阿满是个小孩子,她更加要小心。
她动作很轻,也很慢,尽管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谨慎的阮青舒紧张得背后又渗出了一层薄汗。
好不容易疏通了头发,阮青舒打算给阿满扎两个麻花辫,她会的可能就是这个人。
她先给阿满扎出两个小马尾,然后再编成了麻花辫。
等到两根小辫子在阿满的胸口晃来晃去时,阮青舒心里添了几分成就感,镜子里的阿满更加可爱了起来,她帮阿满理了理碎发,问,“阿满,喜欢吗?”
阿满开心拉着两根小辫子,“喜欢。”
这时,保姆走了进来,通知早饭已经做好了。
阮青舒牵着阿满的手,走到了餐厅。
还是昨天的那间餐厅,沈立新已经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带着老花镜,展开一份报纸看得津津有味,转头,看到阮青舒和阿满走了进来,摘下眼镜,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说道,“来了,快吃早饭吧!”
阮青舒抱着阿满坐到了自己一旁的位置,等到沈立新坐下来,她也随之坐了下来。
刚坐下的阿满扫视了一圈,嘟着小嘴巴,问,“青舒姐姐,瑾修哥哥呢?”
阮青舒抿了抿唇,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瑾修哥哥,有急事先回去了。”
阿满有些小小的沮丧,“那青舒姐姐也会回去吗?”
傅瑾修说是今天会派人来接她,毕竟她是来做客的,搭的也是傅瑾修的关系,现在傅瑾修也离开,她还留在这里到底是有些不妥,再说,海城还有事情等着她回去处理,她也想早点回去,但是她心里不舍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可爱的阿满。
阮青舒的眼眸一暗,点点头,“我今天回去。”
阿满皱着一张小脸,垂下了头,很是不舍的模样。
忽地,沈立新开了口,嗓音有些沉,“青舒啊,本来想多留你们几天的,这山上日出好看得很,风景也很美,这次没带你们看得成,也是一个遗憾。我听说瑾修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他心里是有你的,但他那个位置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你可别往心里去。”
沈立新宽慰她的口吻像是一个长辈,这次和沈立新接触,她总觉得沈立新不仅把他们当晚辈,还是那种一家人的晚辈,可那天在饭局第一次遇到他,又是一个疏离的长者。
阮青舒有这样的感觉,但也没有细想下去,傅瑾修的面子大,沈立新也许只是看在傅瑾修的势力上。
但沈立新不知道的是,傅瑾修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大概他就不会说出这般宽慰的话。
她淡淡抿了抿唇,说得通情达理,“沈叔叔,我明白,瑾修有事业心是好事,那么多人指望着他,他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无论如何,我都是会支持他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演技高的人,演技也会变高。
沈立新放心豪爽笑了笑,“那就好,看你们这么恩爱,沈叔叔心里也开心。这次没带你们好好转转,下次再邀请你们过来,说来也是投缘,阿满对你啊,也是欢喜得很。你来,她也开心。”
提到阿满,阮青舒抿紧的唇角舒展了开来,浅浅笑着,“那下次再来打扰沈叔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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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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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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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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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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