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谈得差不多。
有人开始举杯敬酒。
阮青舒看到酒就想起来,傅瑾修是不能喝酒的,他手臂受了伤,吃的消炎药里就有头孢。
她趁着没人注意的空袭,俯身在傅瑾修的耳边提醒道,“你在吃药,不能喝酒。”
她刚说完,就有人闹傅瑾修,“瑾修,愣着做什么,今天你可是主角,我们这都是给你接风洗尘。”
那圈人,兴致高涨,又给傅瑾修戴了这么高的帽子。
饭局上,最忌讳泼冷水,这圈人又是位高权重的前辈,拒绝就是不给面子。
可这酒傅瑾修确实喝不得。
阮青舒担心看着傅瑾修,低声道,“要不,我替你喝吧!”
她喝的是中药,喝酒影响不会那么大。
这是傅瑾修的主场,这圈人,要闹的是傅瑾修。
她名义上不过是傅瑾修的朋友,贸然站出来顶酒又太唐突,饭局上的顶酒也有讲究,还是得傅瑾修开口。
傅瑾修看了她一眼,缓缓站起身,嘴角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各位叔伯,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吃药,喝不了酒。青舒替我喝吧!”
沈立新听他受伤了,关切问道,“瑾修,你没事吧?”
傅瑾修淡声道,“没事,胃受了寒,小毛病。吃了消炎药,喝酒就相冲了。”
傅瑾修说得云淡风轻。
阮青舒也明白他的一举一动太多人关注,尤其身体健康,多少人盯着,他的身体状况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傅氏集团的股票波动。
受伤是很敏感的事情。
傅瑾修自然避重就轻,用小毛病顶了过去。
傅瑾修说的是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沈立新就没有放在心上,敬酒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去有回的。
既然傅瑾修指定了阮青舒。
这酒也就阮青舒喝了。
阮青舒起了身,倒了大半杯的酒,做好了准备。
饭局上讲的是气氛,大家虽然没怎么为难她,准她喝了红酒。
但依次敬过去,阮青舒连连喝了好几杯。
她这人酒量本就不好,秦漫漫给了她一个称号,“三杯倒”。
她这一喝,远远不止了三杯。
一圈下来,等到她坐下时,脑袋里开始晕乎乎,胃里的酒精烧红了脸颊。
但尚存一丝理智死死撑着。
这是傅瑾修的饭局,再怎么说,她都不能闹出什么洋相来。
她握紧了拳头,顶着一颗像是装了石头的脑袋,迷迷糊糊努力撑起了眼皮。
她这样子,坐在一旁的傅瑾修自然是看到了。
她的酒量,傅瑾修不是没见识过。
这一疏忽,她醉得要比两年多前要更厉害。
看她已然是醉了的模样,眸色一沉,起身和桌上的人诚恳致歉,“不好意思,青舒有点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沈立新看着趴在桌上的阮青舒,哈哈一笑,道,“瑾修,青舒不会喝酒还帮你挡酒,这样的好姑娘可不多了。”
傅瑾修嘴角浅浅的弧度上扬,对上沈立新的目光,道,“沈叔,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各位叔伯,后面的活动我就不去了。”
傅瑾修的离开情有可原,沈立新自然不会为难,语气和蔼道,“我知道了,你快带青舒回去吧!我们这些老人再聚聚。”
傅瑾修淡淡嗯了一声,抱起趴在桌上,软瘫的阮青舒,就走了出去。
阮青舒脑袋又昏又沉。
她显然,对自己的酒量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事实证明,她确实就是一个三杯倒的水平!
她脑袋昏沉,意识还有一丝清醒,感觉像是做梦一般,身子轻飘飘飞了起来,她睁开蒙着一层迷雾的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包厢,而自己则是在傅瑾修的怀里。
那丝清醒的意识还挂念着傅瑾修的饭局,声音低低沉沉,断断续续,“傅瑾修,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傅瑾修抿唇,冷着一张脸,继续朝前走着。
阮青舒不安分,又道,“傅瑾修,我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傅瑾修惜字如金吐出两个字,“没有。”琇書網
人一喝醉,话就多了起来。
显然,阮青舒把清醒时的边界抛在了脑后。
阮青舒迷糊傻笑了一下,喋喋不休道,“傅瑾修,你记不记得,我上次喝醉了还是两年多前。那天,你正好来找我,没想到,你又看到我喝醉的样子了,真丢人。”
傅瑾修没有回应她,脸色更加阴沉。
他当然记得那一次。
那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
他去给她送结婚证,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他直接去了公寓。
一脸醉醺醺的阮青舒开了门,热情地邀请他进了门。
他本来想扔下结婚证就走。
哪知道阮青舒一把抱住了她,哭得很厉害。
哭诉自己这么早就结婚了,她多么受伤,以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问他,为什么宋远铭要那么对她。
他给不出答案,但在心里生出的那股烦躁,他控制不了。
她哭了很久,都不肯放开他,直到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傅瑾修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抱着她回了房。
他是有严重洁癖的人,却一再为阮青舒破例。
那一晚,他在清冷的月光下,站了很久。
睡得深沉,醉得迷糊的阮青舒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时他的心境。
他的脑袋里回荡着她哭诉的话,要是清醒时,她决对是不会和他说的,他们算才刚认识,虽然是夫妻,但要比陌生人还疏离。
果然,后来,她只记得他来找过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傅瑾修抽回思绪,抱着已经睡过去的阮青舒上了停下楼下候着他的车。
后座上,傅瑾修看着躺在他膝盖上沉睡过去的阮青舒。
不管是两年多前,还是现在,阮青舒喝醉的样子,像是回到了没心没肺的小孩子。
她清醒时,总是习惯树起一座高墙,别人走不进去,自己也出不来。
宋远铭当然伤害她应该伤得很深,说明,她当时爱宋远铭,也爱得很深。
那现在呢?
这个问题,像是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劈开。
傅瑾修的脸紧紧绷起,漆黑的眼眸漫开深不可测的寒意。
沉顿了一会儿,他松开紧绷的唇角,冷声吩咐道,“开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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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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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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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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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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