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新上任的院正吗?”
沈娇没料到此处还会有人,闻声看去,门口的角落蹲着个瘦弱的小男孩,身上衣服脏乱不堪,到处都是破洞,再往下看,一只脚上穿着鞋,一只脚上光溜溜什么都没有,黑糊糊带着点点干了的血迹。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
这地方该不会真的是关押人犯的地方吧,可这孩子还这么小,看着也不过四五岁,能有什么过错?
小男孩缩缩脖子,蜷缩成球状,“我偷了这里的药材给娘治病,被他们抓住没银子还,他们就把我扣下来做苦力还债,还说…还说让我待在这伺候院正大人,伺候好的话可以免了我的罪,放我回家照顾娘。”
沈娇并未有所感触,世间如他这般可怜的孩子多的是,见一个便同情一个,当她是什么,圣女吗?
“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自行离开吧。”
回身走到桌边,伸手抹了一把,木屑夹杂着厚厚的尘土染到手上,对于有轻微洁癖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忍受不了的事情。
未免弄到身上,沈娇正欲后退一步离开,去找姓钱的要个说法,脚踝倏然一紧,门后的小男孩几乎是半摔半倒的扑过来,死死抓着她不放,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哀求道。
“院正大人…求求您让我留下吧,求求您…我什么都会做,我会洗衣服会做饭,还会收拾屋子,我只有留下才有机会回家,才有机会见到娘,求求您,求求您了……”
哭到快要昏厥,反复重复着最后几个字,四五岁的孩子说话还带着些奶音,沈娇衣着白净,被他碰过抹过的地方全都黑漆漆一片,黏糊糊的皱成一团,强忍着心头嫌弃,两根手指将他提起,拉的越远越好。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更不要把眼泪鼻涕抹到我身上,懂?”沈娇挑眉看着他,冷冷道。
小男孩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微微点点头,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他长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瞳孔黝黑清澈,水蒙蒙的似是会说话。
其余的虽然远远不及,但也算的上精致,简单收拾再打扮一下,也是个小正太一样的人物,沈娇狐疑的看着他,提在手中来回转了几圈,怎么也不相信他跟街上随处可见的大块头是一类人,难道是没长开?
眼看着他又要掉豆子,沈娇面无表情把人碰到一边,掏出帕子擦擦手,正好徐峰探查完毕赶回,看到屋里有陌生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拔剑,对着锋利的剑锋,小男孩吓的浑身抖。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是谁派你来的?”
一件三句质问,没听到一句小男孩就会往后退一步,直至抵到桌子再也无路可退,紧抿双唇,瞳孔都在颤抖,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不敢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m.xiumb.com
“受伤了?”
沈娇摁下他的手,拧眉问道,方才屋里除了霉味就是尘土的呛鼻味道,他进来后明显多了股子刺鼻的血腥味,能让她注意到,受的伤定然轻不了。
“小伤,不小心被偷袭了一把,无妨。”
徐峰蛮不在意挠挠头,她方才的行为已经说明这个小孩没有危险,可以信任,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收回剑,继而一脸正色看向沈娇,轻声道。
“沈姑娘,此地不似想象中那般简单,属下一路探寻,发现此处仅仅只是前院,往后去还有很大一片地方,
但只有一座宫殿样式的屋子,占地面积极广,里里外外进出之人不计其数,看装扮,多为青1楼女子和清秀小倌,属下本想摸进去看一眼里面是何人,不曾想周围防备极其森严,属下一时失策…中了招。”
沈娇微微垂下眼睑,心中冷笑,低声道:“看来这位备受世人尊敬的钱老,早就已经不满足于眼下所处的高度了。”
修缮一座宫殿并非想想就可以做成的事,更何况还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没个十年八年绝对成不了。
十年前,钱老少说也有六十,他是如何做到偷偷运料入城,又是怎么在姓穆的眼皮子底下起地基而不被发现的?
沈娇万般头疼,脑壳都在嗡嗡作响,突然有些后悔淌这趟浑水,直接解决了穆耶不知道多轻松,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想到跟穆勒合作,还有鬼算子,他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多管什么闲事!
想是这么想,但真要倒回去,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徐峰眼看着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一瞬间不知道变换了多少神情,就知道这事非常棘手,琢磨着回去要不要跟公子回禀。
“先离开这。”再待下去她只会越烦躁。
徐峰老老实实往旁边撤一步,微微垂首跟在她后面。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那个小男孩,轻叹一口气停下,头也不回的说道:“把他带上吧,这么小留在这也是个死,就当是积德了。”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是。”
徐峰应过一声,大步走回屋里牵起小男孩重新跟上。
根据徐峰所说,再加上自己的猜测,后面那座宫殿十有八九就是钱老的住处,越往深处走,看到的人越少,反倒是奴仆装扮的人越来越多,周围波动的气息也越发混乱,听在耳朵里很是聒噪。
她能听到还是借助系统的帮助,徐峰察觉不到很正常,经过一小片花园还要顺着小路走一会,过了眼前的月亮门视线又突然变的开阔。
徐峰口中宏伟的宫殿就坐落于前方几十米的地方,红砖青石,左右看不到尽头,门口只守卫就有六人,个个身着盔甲,手挎长刀,络腮胡鹰钩鼻,面色冷峻,眼中满是戾气,锐利非常。
寻常人被看上一眼就会吓的走不动路,比如此时整个躲在徐峰身后的邋遢小子,亏的徐峰脾气好,不然早拎起来扔的远远的了。
沈娇嫌弃的摇摇头,理理衣服,漫步往前走去,守门护卫有些阴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挨个扫过,意图借此让他们停下,然而,并没有达到意料之中的效果。
“此处不是你们可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可饶你们一命,反之,死!”
“不进去也可以,劳烦几位把你们的主子叫出来,就说太医署院正李翕前来拜会。”
沈娇面不改色心不跳,背着手站在台阶下,一身素净雅致的白衣罩身,却也遮挡不住她耀眼的光芒,更何况此时阳光正好,照射在她身上更是凭添了一道金光。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一遍,速速离去!”
上面并未交代过今日会有人来拜访,此处隐秘非常,哪怕是太医署待了几十年的的人都少有能找到这的,眼前三人如此面生,明显是有问题。
沈娇不以为然,原本就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弄的不胜其烦,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要她说,人上了年纪就应该老老实实,安安分分,非得不要命的整这些幺蛾子,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风起云涌。
“既然好好说话听不懂,那就怪不得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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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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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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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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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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