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被堵的说不出话,再看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身为女子却隐约带着些痞气,气急败坏之下他越发厌恶,牵着江氏甩袖离去。
临出门之际,江氏不自觉的回头看去,正对上沈娇似笑非笑的神情,骇的她马上把头转回去,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外面没有了声音,又过了一刻钟拓跋晔才起身出去,沈娇正撑着额头轻揉,从头顶罩下的阴影吸引了她的注意,但也只是揉捏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江氏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前后性格差距如此之大,要么是精神分裂双重人格,要么…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只是先入为主,看外观上没有区别便认为是同一个人。
拓跋晔双唇紧抿,眉心轻皱,抓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扯下,“额头都揉红了,头疼就去睡会,这里有我守着,其余的事等醒来再说也不迟。”
沈娇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起身绕过他去外面透透气,“一日不抓住背后之人,我如何能睡的下,我以为把玲玲留在将军府是最好的选择,却忘记了她还是个孩子,
我以为有翠烟和苏嬷嬷照顾着,玲玲就能安然无恙,却忘记了这里到处都是图谋不轨之人,而我的所作所为又挡了他们的路。”
“你无需自责,你只有一个,如何能同时顾及两边,说到底,还是防卫不够。”只防了人却没有想到还有动物。
眼看着要到除夕,相府却没有半点年前喜庆的气象,散去的乌云又重新聚集起来,平静当中透露着浓重的压抑。
芳华苑的院子中种着一棵海棠树,树上的叶子只剩三两片,光秃秃的树桠随风颤抖,由于常年没人照顾,树皮也在慢慢脱落,脚下的泥土也已经干裂。
沈娇从装有水的木桶中舀了一瓢水浇上,只是片刻就完全被吸收,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看到没,这点水对于病入膏肓的树木没有太大的作用,可要是把那一桶水都浇上呢,兴许还能救活也不一定,
人跟树木的不同就在于人可以随时随地表达,而它们不行。”
手中的水瓢原模原样放回去,沈娇静静的看着水面一圈圈的涟漪,“表达的方式无非就是几种,
有的人会陷入疯狂,疯狂的汲取能够救他们的一点点水,哪怕是不择手段,有的人会安于现状,默默的选择死亡,倘若是你,你会选择哪一种?”
她并没有回头,说明并非真心实意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答案,故而拓跋晔并没有开口,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片刻,沈娇勾唇一笑,慢慢转身,清亮的眼眸直直看见他的内心,“我猜,你哪种都不会选,因为你不会让自己和在乎的人陷入病入膏肓的境地,
这次老夫人惨遭大难,你帮不上忙也无能为力,心里其实是不好受的,忍到现在也是难为你了,拓跋少将军。”
拓跋晔抿唇一笑,一步步上前扣住她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不懂我的那个,现在看来,自始至终都是我想错了,看错了,
娇儿,我为之前的事跟你道歉,从凤凰村开始到现在所有犯过的错,我都为此跟你道歉,
说实在话,这段时间你不理我,对我不冷不热的,一口一个少将军刺痛了我的心,每次我去找你都是想跟你解开误会,
可你的态度让我无端冒火,原本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反而让误会越来越深。”
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沈娇很想告诉自己是她听错了,是她的幻觉,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慢慢的回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道。
“我的心亦是不好受的,其实我也不想对你说那些话,但就是控制不住,拓跋晔,我也为我之前的过失向你道歉。”
顶着头顶的骄阳,在这个恬静的上午,二人的心史无前例紧紧贴在一起,终于打破了最后的那一堵屏障,拓跋晔暗暗下定决心,此事一过就让母亲提亲,把她娶进门,自从醒悟,她便一刻都等不了了。
接下来的时间,沈娇寸步不离守着沈玲,给她讲各种故事和笑话,晚上也陪着她休息,老夫人那边有李大夫照料,情况也慢慢好了起来,至少人已经清醒,正在慢慢恢复当中。
这日,拓跋晔顶着大雪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来芳华苑找沈娇,见她正陪着沈玲在软榻上下棋,先把信封收入怀中,褪去一身寒意之后方才进去。
“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老夫人那边去看过了?情况怎么样?”
沈娇两只手抱着汤婆子,身上还盖着毛毯,她是喜欢冬天的,也喜欢雪天,奈何这副身子实在禁不住敲打,如今这个温度已经连门都出不去了。
拓跋晔心疼,把炉火烧的更旺了些才坐到她身边,“去看过了,李大夫说外祖母恢复的不错,再养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下床走走。”
“那就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桌子突然被扣扣敲了两下,沈娇抬眸看去,对面玲玲正在眼巴巴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面色如常的捡起一枚棋子落下,心中却黯然神伤,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三日,自从那次惊吓过后,她就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好在哄她的时候还会笑笑,见了旁人也没有那么最初那么害怕了。
拓跋晔拍拍她的肩膀,对她安抚一笑,从怀中掏出信封交给她,“按照你的吩咐,常青一直暗中调查江氏,所有的信息都在这,
我大概扫了一遍,底子很干净,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恰恰就是太干净了反而让我觉得别扭。”
沈娇与他换了位置,让他继续和玲玲对弈,自己打开信封查看里面的内容,从江氏刚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余年全都记录在内。
刚开始看就发觉哪里不对劲,沈娇皱眉问道:“上面说江氏的母亲当年怀的是双生子,为何之后没有任何记录?”ωωω.χΙυΜЬ.Cǒm
拓跋晔伸手翻了几页,给她点出关键之处,“据调查,江氏的母亲在怀孕期间受人迫害,动了胎气,婴儿早产,
不足月的孩子很难存活,其母倾家荡产也才救回来一个,另一个从小体弱多病,在七岁的时候便因病而亡。”
后面的内容已经不用再看下去,沈娇摇头嗤笑,“好一出狸猫换太子,这姐妹俩来来回回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拓跋少将军,我们该怎么回报她们呢?”
通过姜氏母女,沈娇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样的感情都比不过亲情,尤其是母女,那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为了一个女儿而放弃另外一个,这可能吗?
就算可能那也是极小的概率,宁可错杀一双,不能放过一个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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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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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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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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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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