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怕空气不流通,婆母病情加重,便下令把屋里所有的花都搬到外面了,想着开窗通通风。”
段氏自命自省,三缄其口,双手交叉置于小腹一句话未说,现在又不在场,在场的叫老夫人婆母的就只有杜氏了。
对她心存怀疑是其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老夫人中的毒解了,不做怀疑往屋外走去,果然在右侧的荷花池旁堆了一圈的花,什么种类都有,竟然找不出一个重样的来。
只是…除了茁壮成长的曼陀罗,在其周围的花种已然全部枯萎凋零,承受不住它释放的毒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昨日搬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杜氏难掩震惊,想要上前查看被沈娇伸手拦下,侧眸冷眼看着她,“二夫人不想死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待着。”
被个小丫头当众羞辱,纵使心中再不忿杜氏也不会像段氏那般愚蠢,一不哭,二不闹,转身一脸委屈的扑进姜二少爷怀中寻求安慰。
自家娇妻收了欺负,姜二少爷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在姜丞相极具威慑力的瞪视之下神情一僵,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来人!取火把!”
沈娇冷声吩咐,常青不敢耽搁,火速取了火把回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她一把夺过扔到花丛里。
“掩住口鼻,此花毒性极重,吸入一点便会对身体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我可不想救治老夫人的时候再空出手救治任何人。”
听罢,胆小的都开始慌不择路,能跑就跑,姜二少爷怔愣片刻,护着杜氏快速跑至廊下躲避,紧紧捂着口鼻不露丝毫缝隙。
熊熊烈火中,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的就只有拓跋晔常青和沈娇,一个自愿陪同,一个拼死相护,都没有要往后退的迹象。
这一刻,沈娇沉入潭底的心有了些许热度,从怀中掏出曼陀罗的解毒丹扔给他,“老夫人那边还等着民女,既然少将军想要继续欣赏火景,恕民女难以奉陪,里面的解药足够所有人的。”
不等他开口说话,沈娇就已经回身往屋里走,老夫人中毒已久,毒素在体内积压过多,单单靠解毒丹还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刚走到屏风口还不等进去,就听见里面阵阵呜咽声,沈娇心里咯噔一下,当看到老夫人双眸紧闭,身上被子上床榻上满是新鲜血迹时,浓浓的不安快要将她淹没。
顾不上纪氏怀没怀孕,一把将其拉开甩到一边给老夫人把脉,时断时续的脉搏到现在已经几乎摸不到,不过才一会的功夫毒性又加重了,十二根金针已经完全抵挡不住毒素在血脉里的流动。
又从空间兑换出两套金针,把被子一掀,整整三十六根扎满老夫人的身子,每一根都颤动的厉害,算是暂且吊住老夫人一条命。
“端水来。”
纪氏抚着小腹,亲自端了杯温水交给她,现在沈娇谁也不敢相信,仔细查证过没毒之后方才把解毒丹给老夫人喂下,对此纪氏并没有感到不舒服,反倒觉得在情理之中。
老夫人的脉相好不容易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呼吸也慢慢平稳,沈娇方才一根根将她头顶插着的金针拔下,放进一旁准备好的烈酒里,短短时间内针尖部分已经变黑,可见中毒之深。
一次性控制三十六根金针,需要耗费三倍的精力和体力,沈娇有些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方才她还默默“嘲笑”李大夫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尝到了同样的滋味。
端着茶杯往旁边的小凳放去,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一抹温热,拧眉扭头看去,见上面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而老夫人吐出的血中也混着白色米粒,这碗粥是拿来给谁喝的再明显不过。
沈娇并没有立刻质问,而是靠在床边阖眸休息片刻,彼时外面的火差不多也已经熄了,所有人依次进来,无一例外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既然人都到了,我也不再卖关子,老夫人体内的毒性比之前加重了许多,刚开始我还在想哪里出了纰漏,直到看到这碗粥。”
气力慢慢恢复,沈娇撑着床板起身,端着小凳上的白粥看向纪氏,“还请大少夫人给我解释一下,为何要给老夫人喂粥,这粥中又哪来的曼陀罗花之毒,
要知道,这从花瓣中提速的浓液可比花瓣本身带有的毒性强许多倍。”
纪氏被她问的一脸懵,不明白她所言何意,但还是冷静下来回答她的问题,“沈姑娘,这粥是方才弟妹端进来孝敬祖母的,
我想祖母折腾这许久也没吃多少东西,该是饿了,便接过来喂了些给祖母,至于这粥中有毒,我实在不知。”xiumb.com
“弟妹?”沈娇往她身侧看去,情急之下来的匆忙,竟没发现里屋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江氏不闪不躲,谦逊恭敬的朝她屈膝一礼,只是这说出的话就没有那么好听了,“嫂嫂说的不错,粥确实是我熬的,整个过程从未借过他人之手,身旁亦有不少人守着,
沈姑娘说粥里有毒倒让我着实惊讶,祖母待我向来宽厚,依沈姑娘所言,我是那畜牲不如之辈,要下毒害自己的祖母吗?”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二少夫人急什么?”说着便将粥交给拓跋晔,“拿去给李大夫,让他好好查查这里面有没有毒,是什么毒,查不出来他也不必在京城待了,我亲自送他回老家。”
回老家有两层含义,一是真的回家跟妻儿团聚,二是回地狱的家,该怎么想会怎么想,就要看他自己了。
拓跋晔没有异议,很是自愿的替她跑腿,在他看来这是个好迹象,至少,距离解开误会那一天不远了。
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江氏,沈娇冷声下逐客令,“各位到外面去守着吧,此处有我足矣,为了防止再有人趁我不在行祸事,从现在起我会寸步不离。”
这话是说给江氏听的,亦是说给躲在背后的主谋之人所听,当然,或许这个人就是江氏也不一定,看着床上尚未清醒的老夫人,沈娇的面色一点点冷下去。
时间飞逝,很快又到了难熬的夜晚,姜氏不顾阻拦跑到老夫人身边守着,好在染血的被褥床单全都换了新的,老夫人脸上脖子上也处理干净,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不知道的人只以为是刚开始那次吐血留下的痕迹。
“查出来了!查出来了!”李大夫端着凉透的白粥兴高采烈跑进来,还不等进去就被沈娇推着反方向往外走,彻底出了屋子才作罢。
“查出来就查出来,叽叽喳喳的做什么……”
转念一想他把自己闷在厢房绞尽脑汁,查遍医书,以至于一天都没有吃口饭,喝口水,搞的发髻散乱这般狼狈,后面责备的话突然哽在喉间说不下去了,到头来化作一声叹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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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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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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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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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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