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诊脉,大少夫人已有足足两个月身孕,头三月是孕期最艰难的时候,需得小心护着才是,老夫人那边人手足够,无需她在旁边照顾,未免过了病气,便回院中养胎吧,
大夫人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对此事应很有经验,在大少夫人安全生产之前,想必大夫人也是不放心抛下离开的,毕竟她腹中是您的亲孙子或孙女。”
刚才还义正言辞非要让她回老宅不可,现在话锋一转竟是让她留下了?段舒雅有瞬间的怔愣,跪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娇。
“怎么?莫非大夫人不愿意留下来照顾大少夫人?既然如此……”
“不!不!我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段舒雅迫不及待的打断她,这次的眼泪真的是欣喜过度而流下的,哪怕她只能在相府待不足八个月她也愿意。xǐυmь.℃òm
前厅气氛稍稍缓和,正院里间却再次兵荒马乱,婢女端着水盆帕子来来回回穿梭,原本清澈的水进去一趟之后就沾满了血迹,一滩滩血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李大夫让拓跋浚把将近崩溃的姜氏拉到一边不让她捣乱,一通忙活下来已然大汗淋漓,好不容易缓解了老夫人的抽搐。
她的嘴角,床榻上,被子上满是鲜血,脸色亦是透露着青白,嘴唇淡淡发紫,指甲是异于常人的烟黄,中毒之状到现在才显现,也意味着老夫人快要支撑不住了。
扶着床板无力的瘫倒在地,颤抖的给老夫人把被子盖到胸口的位置,李大夫挥挥手道:“去,把沈姑娘请来,告诉她老夫人情况很不好,我已…无能为力。”
晴天霹雳当头炸响,姜氏心底绷着的弦骤然断裂,想要回到床边照顾母亲,可眼前阵阵发黑,看人亦是出了重影,身子一偏往一旁倒去。
沈娇等人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混乱的场面已经控制的差不多,昏厥的姜氏至今未醒,由翠烟照顾着在耳房休息,李大夫精疲力尽,坐在地上至今未起身。
“钟嬷嬷,您带着大夫人去夫人那边照顾,人醒了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过来,跟她说我在这,没有任何问题,让她放心,
姜丞相,空出一间厢房给李大夫,他年龄大了,忙活了这么久该好好休息,
胡太医,整间屋子里除了我就是您懂医术,还得劳烦您留下来相帮,其余人等,全都撤出内室!”
“是!”她自信的状态让人不由想要对她言听计从,就连姜丞相和拓跋浚这种混迹朝堂几十载的老人都被她震慑住了。
说话间,沈娇已经快步走到床边,老夫人的情况虽说严重,但却是意识尚存,混沌之中猛的抓住了她的手,眼皮颤抖的掀开一条缝,温柔的看着她。
她眼中包含的情绪沈娇看的一清二楚,但却唯独没从中看到求生的欲望,直到她微微摇头,沈娇才知道她原就已经不想活了。
“老夫人,我是医好夫人的人您还不信我吗?您啊,只需要安心躺着,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即便沈娇这么说,老夫人也还是坚决摇头,并非不相信她的医术,而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回圜的余地,不想再让她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
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高寿了,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大碍,怕只怕死了之后妍儿会受不了,怕只怕死了之后妍儿受了委屈没人给她撑腰,独独还挂念的,就只有妍儿了。
见状,沈娇用力把手抽出来,毫不留情拔下她头顶的银针放到一边,从空间中花大手笔兑换出一套金针。
来不及多想便找准头上各个穴位插下去,整整十二根密密麻麻,迅猛的针颤总算是把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呼出一口气,用力摁住颤抖的右手,沈娇抬眸对上老夫人满含泪水的眼睛,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浸湿了身下的枕头。
“你…这又是何苦…丫头…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
沈娇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把涌上喉间的腥甜吞下,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老夫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虽说我不是从医之人,但该遵守的原则还是要遵守,为人医者,仁心至上,不到最后一刻凡是都是有希望的,
在我看来,比起同龄人老夫人身子骨还硬朗着,并没有到最糟糕的程度。”
往旁边侧侧身方便让她看清外面的情况,屏风上隐隐绰绰的身影,来来回回踱步的众人再次让老夫人泪目。
“您瞧,这么多人陪着您呢,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老夫人,您的孙媳妇,相府的大少夫人已有身孕两个月了,
您还没看到您的重孙和重孙女,享享天伦之乐,真就忍心撒手人寰吗?要是我啊,我可不舍得,怎么着也要听他们唤您一声祖奶奶啊。”
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握着她的手艰难道:“有…有身孕了?真的有身孕了?”
“自然,您看我像是会骗您的吗?”沈娇反握住她的手,冲外面喊道:“大少夫人,劳烦您进来一趟,老夫人有话要说。”
纪氏闻言,看了眼自家夫君,在他的授意下走进内室,怀有身孕一事她也是刚知道,近段时间没有食欲,时不时还会干呕,睡觉的时长也比之前长了许多。
眼看着消瘦了一大圈她都没当回事,下面的人说要请太医来问诊也被她拒绝,只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伤了肠胃,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怀孕了。
“祖母。”
老夫人见她要下跪请安,急切的伸手要拦下,纪氏也是位有孝心的住,顺势握住她的手跪到床边。
“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你日子浅不能跪……”
纪氏含泪摇头,“没事,孙媳平素养的好,底子好着呢,小东西在孙媳肚子里也听话的紧,没有捣乱,见了祖母要请安下跪,这是规矩,
祖母,您可要快点好起来,孙媳还等着祖母带孩子呢,孙媳第一次没有经验,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仅有的力气快要消耗干净,满肚子的话想说却力不从心,方才沈娇已经提取了床榻上的血液化验过,总算是得出了结果。
西域曼陀罗,乃西域常见的奇花,花瓣呈白色且带有些许淡蓝,乍一看很好看,花香也很独特,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曼陀罗的花香带有剧毒,闻的时间越长,毒素在体内积压的越重,到了一个临界值便会爆发。
让纪氏先陪老夫人说着话,沈娇起身在房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与空间照片相符合的花的品种,又走到外间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沈娇不由皱眉,已经开始质疑空间的检验结果了。
众人看她若有所思看看这,翻翻那,只知道她在找东西却不知道她在找什么,想要问又害怕打断她的思路,最终很有默契把视线投向拓跋晔,这里也就只有他有资格有胆量开口了。
扛不住他们威逼利诱的神情,拓跋晔佯装若无其事上前,背着手站在对着墙壁发呆的沈娇旁边,轻声道:“在找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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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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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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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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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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