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辣花椒鸡酥香软烂,肥而不腻,辣口生香;荷叶肘子热腾腾的,装在荷叶滚边的白瓷大碗中,除此之外降香还做了一道开胃酸香的香醋拌海带丝,直接惹得江碧桐拿下两碗米饭。
不吃饱吃好,怎么与后面那些糟心事做斗争?
不过吃饱喝足后,江碧桐躺在院内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今天下午的事。
五皇子设计要见她,说能给母亲解毒,还拿走了她的簪子,最重要的是摸了她的脸!
她跟那位五皇子压根不熟,除了在以往的宫宴上见过两次以外,多一句话都没说过,怎的他这般反常?江碧桐实在想不通,心里隐隐有些发慌。
虽然确信那位五皇子应该不会害自己,可未知这二字本来就是危险的,让她不得不紧张起来。
明月初升,月光幽然洒落在高墙飞檐之上。
虞珩站在窗前,任由月光站在自己脸上。他手中拿着的是下午从她头上取下的簪子,簪子触手生温,上面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
不知小桐用的是不是桂花味道的香薰或是梳头油…
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想远了,虞珩回过神来,将簪子揣进怀里,跟身后的小侍卫说道:“解药方子给江五姑娘送过去,不过你要嘱咐她,光口服解药效用片面,还需要药浴和针灸,具体的等我见了她再告诉她。”
小侍卫天冬眼角微抽。
最近五皇子可以说是痴迷于江五姑娘。
若是寻常的痴迷也就罢了,可五皇子痴迷五姑娘,非说五姑娘会给自己的丫鬟取名字,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的手下改了名字,说这样才配得上人家。江五姑娘是拿药材取名,四个婢子的名字听着都好听,可他家皇子怎么取的名字?
毛鸡、双皮、狗脊、龟甲…
同样都是可以入药,怎么听着天差地别…
小侍卫不堪被命运折磨,于是亲自查找药谱,寻了个听着像样的名字——天冬。
他还有个兄弟,给自己取名为忍冬。
两人之前的名字不说威风凛凛,但说出去肯定能震慑住几个,可改了名后…活像个补身治病的!堂堂七尺男儿,这可真是要被人笑话死了!
不过自家皇子吩咐的事,他们也只有办的份儿。天冬拿了药方,转身隐于月色之中,再出现时,便是蹲在了蔻香园的院墙之上。
正巧降香端着消食茶要进去,天冬轻巧的跳下墙来,一点一点挪到窗根儿下。
“姑娘,大夫人的病…”檀香斟酌了一番,开口道:“您真的相信五皇子能救大夫人吗?”
江碧桐对此也并非绝对自信,她把玩着腕子上的镯子,那镯子色泽碧翠,晶莹温润,通体无一丝杂色,是极罕见的上品。
“五皇子他救过我的命。”江碧桐喃喃道:“何况他本没必要与我说解药的事,既然他告诉了我,应该就是心里有准,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试才好。”
和母亲相关的事,她都要万分上心。
窗子处传来轻微敲击声,江碧桐松开镯子,警惕的看向窗子。檀香与降香面色微变,紧张不已,藿香却是个胆子大的,拎着板凳便走了过去。
在窗子打开的一瞬间,映入天冬眼帘的便是举着凳子准备砸下去的少女。
“你是谁?”藿香开口问道。
天冬嘿嘿一笑:“我是五皇子的…”
话还没说完,屋内江碧桐便吩咐:“既然是五皇子的人,那快请进来,藿香,不得无礼。”
听了自家姑娘的话,藿香愤愤的放下凳子,对着天冬说:“那你进来吧。”
天冬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难道他真的要从窗子爬进去?罢了,谁让江五姑娘是自家皇子的心上人呢,她身边的婢子也不能得罪狠了。
身为堂堂皇子的近身侍卫,他活的可真憋屈!
心里虽然因为这事愤愤不平,可他面上却半分不显,进屋后也没有多言,只将药方递给了藿香,与江碧桐说道:“这是五皇子殿下让我交给您的。”
“是解药药方?”江碧桐问。
“不错,殿下让我转告您,光靠药方解毒不够,还需要药浴和针灸,具体的等他亲自来见您再告诉您。”
听完天冬若说,江碧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送他从窗子离开。
降香显然是被吓到了,她并没有经历今天下午马车的事,所以对天冬和五皇子都是陌生的,于是咬着下唇问道:“姑娘,这是…”
江碧桐却只说:“叫沉香过来。”
沉香精通药理,但是对把脉一事并不算精通,让她来抓药配药,比他人经手要好,江碧桐信得过她。
药方交到沉香手中,江碧桐细细嘱咐:“抓药的话去柳蕴坊西侧街的宝济堂,熬药就在咱们院里,除了你以外,旁人不准经手。”
沉香话很少,接过药方只说:“是,姑娘。”
宝济堂是叶舅母的陪嫁,叶舅母出身医药世家,且对江碧桐极好,在身边没有可靠的草药来源时,江碧桐只能信任叶舅母。
第二天沉香便与藿香一起去了宝济堂,小半个中午过去,赶着下午回来熬药。药方上所写每次熬药要大滚两个钟头,再闷上半个时辰,才算有效用。沉香不敢马虎,亲自守在汤药炉子前,一呆便是一个下午。
她抓来的这些草药不算名贵,只有两三样是相对来说贵一些的,最贵的是五十年打底的细参。xǐυmь.℃òm
草药熬好后,江碧桐与沉香一起去到怡华苑,侍奉叶氏用药。
千兰被抓走,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活着了,怡华苑大丫鬟的位置自然空下来一个。叶氏许久不管家,对自己院子里的事也是有心无力,她们母女又都信不过江老夫人,周氏表明想从自己院里拨一个大丫鬟过来,被江碧桐一口否决。
周氏的人,她可不敢用,何况是在母亲身边?
坐在回廊下,江碧桐打量着院内的几个丫鬟,最后目光停留在青兰身上,对宁兰说道:“就是她了,先跟在宁兰姐姐身边学学,姐姐好好教导她,过个十天半月的,姐姐心里有数了,就让她近身伺候母亲吧。”
宁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笑了笑:“五姑娘真是极好的眼光。青兰来咱们怡华苑也有五六年了,平日里做事稳妥,口风严谨,从不挑拨和搬弄是非,比起外头来的,婢子觉得她更合适顶上来。”
江碧桐亦是点了点头。
那夜千兰选择将药包嫁祸在青兰枕头里,想必也是算准了青兰平日话少,连辩驳怕是都没什么词汇,所以才打了她的主意。
连着侍奉了叶氏用药三天,这天下午,天气阴沉沉的,恐怕是要下雨。
檀香快步走进来,在江碧桐耳边轻声道:“姑娘,叶姑奶奶招了件事。”
“是解药?”
檀香摇了摇头,声音更低几分:“她说她也不知解药,那日在叶家将解药的事说出来,不过是想吓唬您和将军,不想进顺天府罢了。她这次招出的事,与李家有关。”
屋外忽然雷雨大作,闪电划破了天空的寂静,豆大的雨点顺势而下。
“李家姑爷的死…是叶姑奶奶做的。”
江碧桐已经猜到了。
叶姨母痴心于父亲多年,因此怨恨上了母亲,后来李家上门提亲,叶老夫人身为嫡母,做主将叶姨母嫁去李家,彻底断了叶姨母对江尧的念想,叶姨母如何不恨?
几年过去,那恨意并没有淡薄,她的枕边人更是令她嫌弃和厌烦,于是李杭父亲的死,已成定局。
深深一闭眼,江碧桐语气喃喃:“本就是孽缘…”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
雨几乎下了一整夜,到了次日清晨还淅淅沥沥的不肯停,将刚开放的梨花打落不少。
江碧桐由藿香扶着,撑着伞往荣寿堂去。
荣寿堂内,江碧棈与江碧梅已经到了许久,正一个为江老夫人端着茶,一个捧着本经,正轻声读着。
周氏坐在下座,面前搁着一本账目,应该是在等江碧棈读经完事后,向江老夫人汇报这个月江家的所有开销。
许久过后,江碧棈的声音停止,卞妈妈这才掀了帘子放其他几位姑娘入内。从长至幼依次请过安后,江老夫人略略抬手,叫几位小辈坐下。
三房江霈是庶子出身,他生有两女一子,其中一儿一女皆是嫡出,分别是江碧杉与江景棋,江景棋是府内最小的孩子,刚满九岁,上有嫡姐一位庶姐一位,庶姐江碧橙今年十岁出头。
江霈的正妻胡氏将江景棋看的如心肝肉一般,见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天都亮了还在下着,便不放心年幼的儿子出来请安了,说是他夜里着了凉,早晨有些发热。
本就是庶出的一房,江老夫人懒得计较,多一眼都没看胡氏,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母亲,这个月儿媳粗略计算了一下,各处花销与往月差不多,唯独这蔻香园…”周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江碧桐:“这月的花销确实有些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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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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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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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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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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