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在铲花泥,见着君姑娘,表情动了动,欲言又止,看着她自行步入灶房,大声说了一句:“菜都买好了,放在里头。”
以柔探出一个头:“你不过来帮忙?”
许素双手都是泥:“我忙着呢,待会。”
不晓得是谁说的只给刘子嘉一人做饭来着,许素当然不凑这个热闹,她被赵郁非逼得,顶讨厌做饭。
以柔看见许素今儿买的是两大只蹄膀、两斤鲜嫩的牛肉、一只肥鹅、一斤青菜、一斤豆角,还有一捆面条,和几斤烧酒。
寻思着做一个红烧蹄髈,一盘酸辣牛肉,一道卤鹅,其余的蔬菜就直接炒了,这个面条是怎么回事,要用面条做主食么,那还需不需要蒸米饭?
“喂,你们晚上吃面条还是吃米饭?”以柔探出头问许素。
“当然吃面条啊,滚蛋饺子迎风面呐!”许素答。
赵郁非在廊下听见许素的回答,“呲”的笑出声。
以柔没听到赵宗主的笑声,她得了回答,径自在灶房准备着做晚饭了。
许素一直在院子里种花,并未去帮忙,眼见日头慢慢沉下去,院中越来越暗,许素收了铲子,洗净手,走到赵郁非身边问:“今儿可以收工了么,你要看的花都给你种上了,过几日才会发芽。”
先前许素把院子里的花都摧残了一遍,赵宗主就要求她重新种上。
赵郁非看也没看,点头:“可以了。”
许素累了一下午,终于可以歇会喝口茶,赵宗主又说:“明儿起早点,给花浇水。”
他总爱没事找事,许素不大乐意:“为何你自己不浇?”
“你有见过哪个公子亲自给花浇水的么?”
“你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公子哥!”
“不好意思,每日你起的比我还晚。”
赵郁非每日早起读书,这郎朗读书声都能把许素吵醒,她不禁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人就见不得她闲下来。
其实人家赵郁非心底想的是,让许素多种种花、练练字,磨磨她的脾气,让她长点耐心。
最主要的是,以后她要做赵家主母,总得会点什么,才不叫人笑话,赵郁非同其他人介绍许素的时候,总不能说,我夫人最擅长的是飞檐走壁打家劫舍的罢。
院中晚风徐徐,许姑娘掇了张椅子坐在花丛边,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了,赵郁非看见一只蚊子从她耳旁飞过去,落在鼻头,他轻声上前。
许素感觉有人靠近,一睁眼看见赵宗主脱了面罩俯身盯着她,他的眸色很浅,跟一丛青翠的竹叶般,许姑娘心内一动,推了推他:“你做甚?”
她一动,鼻头上的蚊子就跑了,唯留一个红色的小包,赵郁非好笑的走回去躺着。
许素跟在他后头追问,赵郁非就是不答。ωωω.χΙυΜЬ.Cǒm
到天空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小门房晓得今日要在院中用饭,过来点燃了几盏风灯挂在房檐下,又点了十余支蜡烛在桌案上,夏夜的蚊虫已经很猖狂了,赵郁非特意命小门房点了两支熏香在侧驱赶蚊虫。
以柔把菜做得,锅内热着水,等人到齐就下面条,她步出灶房问:“你的客人还有多久到,我等着下面条呢。”
赵宗主说:“快了。”
以柔瞧着两人都闲坐着吃瓜果,不禁也肚饿,去取了一串葡萄吃,嘴巴里还说:“许姑娘,明日你去买一支葡萄藤种在院中来年就能吃上葡萄了。”
许素道:“你爱吃葡萄?”
“葡萄多好吃啊,水灵灵的,又甜,过阵子我酿葡萄酒给你们喝,喝了气血更好。”
“成,明日我去集市上瞅瞅有没有人卖葡萄苗。”
以柔想了想,把吃剩的葡萄籽丢进院子的角落里去了,没准还真能发出一颗苗。
等了一会,赵宗主的客人还没到,以柔拉着许素进房间练字,先前和赵宗主打得赌约一直没开始,她可记得那一百两金子呢。
许素被君姑娘严肃的表情震慑,乖巧的拿起毛笔开始练大字,君姑娘在旁指点,许素练字极不走心,也不晓得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好好的一撇,愣是能飞上天去。
以柔不断摇头,道:“得了,我写一个字帖给你,日后你要照着我的字帖来临摹。”
许素被放过一马,连连点头:“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写。”
以柔在房中认真的写字,准备给许素做字帖用,不晓得外头已经来了人。
那人未走正门进入,轻轻从房檐上落在院中,赵郁非本来躺在塌上看许素在旁翻花绳,眼角瞥见一抹人影,张嘴道:“你终于赶到了,君姑娘做的饭菜都凉了。”
赵宗主说话本就轻,房中的姑娘未认真去听,她一心一意都在手中的狼毫上,等着客人从外大步走入房内,停在桌案之前,她瞥见面前停了一双男人穿的宽大的军靴。
刘子嘉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到了烨城。
甫一回家,先去寻自己的小丫头。
小丫头垂首立在书案前写字,一笔一划都极其认真,他见她面色泛白,左手手腕处尚有一新一旧的两处割痕,落入他的眼中,皆如针刺,刺得他瞳孔收缩。
以柔诧异的抬首,正正看见面前停立的男人,他面上还有日夜赶路而来的风霜,浓密的胡茬泄露了他的疲惫。
见了她,刘子嘉不是要与她浓情蜜意,而他的第一句话是:“为何让他伤你?”
以柔被问得一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答:“这是我自愿的。”
他突然靠近,二人隔着书案,他高很多,以柔必须仰着头才能看清面前的人,刘子嘉沉声说:“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何要自愿给他喝血?”
以柔眼眸黯了黯,道:“你远道而来,肯定是饿了,咱们先吃饭,吃了饭我再和你说这件事,好不好?”
刘子嘉漆黑的瞳孔将她吸入内里:“成。”
她饶过书案,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刘子嘉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很低,不禁反手握住她,二人步至门外,以柔和许素将饭菜端上桌,又下了面条,等面条端上桌的时候,四人才开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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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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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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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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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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