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有一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眼前的花花很是兴奋,就像是一个玩捉迷藏的孩子找到了躲藏起来的小伙伴,果然,花花是靠不住的,如果当时能够随身带着几个包了浆果的草把或许会有些用,但是时光不可倒流,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花花甩了甩硕大的头颅,邀功似的向着骑在自己背上的朵儿抛了几个眼色,朵儿则很是淡定,双肘撑着花花的脊梁骨,双手捧着下颌专注的看着徐福。
幽若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徐福,刻意让出一步,好将徐福更加明显一些,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徐福很是友好的打了声招呼:“你,起的很早啊!”
朵儿配合似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嗯,起的早,如果再晚起一点你们就离开了。”
现在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萍水相逢,只有点头之交的路人,然而天知道朵儿只是在努力撑着,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一些,如此才不会让彼此都为难。
徐福来时她是醒着的,她听到了那一串犹犹豫豫的脚步声,不是别人只能是徐福。
徐福不曾说过一句话,但似乎又说了千言万语,她了然于胸,她感怀备至,她不会得寸进尺,给彼此都留下一些余地,不是很好吗?
她此来的勇气或者说是借口,是花花给的,权当是为花花来与徐福道别。
朵儿装作轻松随意翻身下马,却只是拉扯着缰绳没有靠近,随即又强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应该为你们送行。”
徐福微愣的回了声:“哦,那,谢谢了。”
朵儿犹犹豫豫回答道:“哦,没关系,都是应该的。”
幽若想来,可能是自己此时此刻横在二人之间着实多余,难免会让二人过于拘束,于是有心避让,给他们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环境。
她收起了看热闹的兴致准备瞅准时机离开时,却听徐福又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朵儿左右顾盼答:“嗯,天气很好。”
幽若听罢几乎要跺脚,然而跺脚好像也无济于事,照此情形发展,幽若完全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预测,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很大可能会围绕着“吃了吗”,“睡得如何”这类的话题,以一问一答的方式展开,或许从现在聊到天黑,也不见得聊出一朵花儿来,如此不仅耽搁时间,也毫无效率可言。
湖水本是平静的,想要不那么单调,必然要有风推波助澜。
幽若打定了主意,若是真能不告而别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狭路相逢,就一定要好好告别。
幽若对徐福不抱任何希望,即便是直言相告也无异于对牛弹琴,她决定放弃对徐福做出任何动作,转而将目标放在了朵儿那里。
幽若向朵儿招了招手,算是打破了二人目前的尴尬境地,二人留下原地疑惑呆愣的徐福边走边聊。
“我们要走。”
“嗯,我知道。”
“有可能不会回来。”
“嗯,我也明白。”
“他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了吗?比如,定情信物?”
“嗯?没有,哦,也不是,他给我留下的东西其实有很多。”
“真是笨蛋!”
“啊!”
“说你笨呢!”
“是啊,我是挺笨的。”
……
幽若想了很久说:“也许是后会无期,姐姐送你一件礼物吧。”
“是我应当给姐姐准备礼物才对,只是,追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
“不必,你已经给过我很好的礼物了,就像你所以为的他给你的那些。”
“哦?是吗?我都不知道。”
“所以我要回赠你,你不可推辞。”
“好,我不推辞。”
幽若指了指依旧迷惑不解的徐福说:“我把他送给你,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
“啊?”
朵儿不可置信。
怕是被徐福听去似的,幽若在朵儿耳边悄悄耳语几句,朵儿顿时羞怯不已,云朵一样洁白的面颊突然就像是被落日的余晖染红了一般,双手交叉于胸前难为情的思忖片刻后又缓缓垂下,垂下后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垂在腰际手指不停用力揉搓着衣襟,那枣红色配金丝花纹的衣襟,几乎要被拧作一团,隐隐约约露出内里白皙紧致的纤直腰枝。
“只怕,不好吧。”
幽若皱眉道:“从前的你哪儿去了,哪里来的那般多深思熟虑。”
朵儿的好胜心成功被幽若激发,是啊,从前的自己哪里去了?
倘若自己不是从前的自己,那他还会一视同仁吗?
只此一次,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只是我知他不知,即便有错,也只我一人担着,与他无关。
“你在此等着,我他过来。”
“嗯。”
已然说服朵儿,幽若便能放开手脚,她当下转身,向着毫无防备的徐福而去,幽若靠近徐福,只是招手,徐福便乖乖的走向了她,并且伸出了手,像是一定要有人牵起他的手,他才能走的稳当。
幽若牵起了那双并不算小的手,然而却像是牵着一个孩童的手一般,徐福竟是十分顺从跟在她身后。
这又算一次再见,朵儿微笑,徐福也微笑,朵儿点头,徐福也点头,一切都很正常,但又处处透着不正常。
这样徐福显得也太假了!
他向来不是这般唯唯诺诺的人,他的眼睛里也没有从前那平静而又清亮的光。
显然,幽若的手段是奏效了,这完全就是摄人心魄的手段,现在的徐福,已经不再是原原本本的徐福,有什么关系呢?
想要得到,必然会有所失去,怎么可能奢求得到一个真正完整的他呢?
现在能得到一具躯壳,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幽若将徐福的手递给朵儿,换做朵儿牵起徐福的手,她挥手向幽若告别。ωωω.χΙυΜЬ.Cǒm
“明日此时,我会带他来此,将他完好无缺的交给你。”
“嗯,好,我在此等着。”
朵儿带着徐福离开,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漫无目的在草原上行走,他们走的很慢,脚下的草原足够辽阔,似乎一辈子也走不完一般。
“你看,我们曾经从那里来,那时候你是被捆着来的。”
“嗯。”
“一路风沙风雪,匈奴没什么好风景,也许你对这里,没有太好的印象。”
“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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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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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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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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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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