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朵彩云相比于身后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风沙,是渺小的,但在这一刻,又是那般醒目而惊艳。
骑着马从风沙里来的小女孩是朝向徐福而来的,在徐福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小女孩拉扯缰绳,五彩斑斓的骏马止住马蹄,停在他的跟前。
他只看到她似乎是笑了一笑,两个小巧的酒窝顿时显露出来,恰到好处的衬托着那一张干净纯洁的稚嫩面庞。
这张面容一笑,给他的感觉,如同天上雪白的云朵,干净纯洁又柔软,让徐福感觉到无比踏实和温馨。
闭上眼睛的徐福,再也没有任何感官的感受了,感受不到自身的疼痛,感受不到外界的大风沙……
恍惚中,他似乎去了一个陌生未知的地方,那里并不像他夜夜都会惊慌醒来的梦。
这一瞬间徐福毫无犹豫的相信,他已经不在人间。
这个世界茫然无际,而他可以无处不在,但这又与玄妙之界不同,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物、甚至没有思维,是纯粹的虚无。
他似乎死了。
那个他曾驻足的人间,似乎也只是他去过某个地方而已。
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里虽然还他还有未完成的事,还有他牵绊的人,但他只是那个繁复世界的过客……
相较而言,他更喜欢现在的世界。
真的都不重要了吗?
徐福心里却很清楚,现在这个世界虽好,却不属于他,他的世界应该是兵荒马乱,应该是纷纷扰扰……
徐福醒来,艰难的撑着眼皮,打开一条缝隙,视线却被一张稚气未脱的青涩面庞挡住了。
这张娇嫩的面孔正是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骑着一匹五彩骏马、一笑便如同天上雪白云朵的女孩。
徐福平躺着,彼时这个女孩双臂支撑着身体,整个人都趴伏在徐福的身体的上方,女孩好奇的打量着徐福,似乎是想在徐福脸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也许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所以她的脸贴近徐福的脸,相距只有毫厘之间,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着,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一般“扑腾扑腾”的扇着风,十足的俏皮。
徐福微微低眼,见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休息了许久,总归是有些力气了。
徐福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这个他熟悉的世界,所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很突然,这突如其来又如此近距离的目光,着实吓得那女孩一个激灵。
徐福动了动唇,确定自己有力气开口说话,正要准备说话时,只听那女孩发出一声脆生生的惊呼,“呀”的一声,女孩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娇小身躯像是柔韧的柳条一般绷直收紧。
她连忙抬起双手捂着眼睛,似乎是羞得不敢见人。
她开始是以双臂为支撑,保持着一定距离、趴伏在徐福身上的,现在她收了双手,可想而知,失去了支撑的身子一下子就压到了徐福身上。
所有的重量都在极短的时间,以极快的速度,集中到徐福身上,徐福不由闷哼一声。
或许是女孩的动作过于迅捷猛烈,这般压力压下来,牵动徐福胸口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徐福想说的第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只感觉到脑袋嗡鸣一声,身躯一僵,又昏了过去。
看到徐福方才明明已经睁开眼睛,忽然又闭上眼睛不省人事,女孩也是诧异极了,自言自语道:“明明人已经醒了呀?怎么又睡了呢?”
她忽然又惊呼一声,意识到徐福再次昏迷的原因所在,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整个人是骑坐在徐福身上的,顿觉十分愧疚的连声道:“对不起呀!对不起!”
女孩小心翼翼探了探徐福的鼻息,确认徐福气息稳定,没有太大危险后才安心。
她自顾自“咯咯”笑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责想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般用力坐在人家身上,就算是一个好人也给坐晕了呀,更何况他还受了这般重的伤。
片刻,她又微微皱眉埋怨。
生得这般瘦,都有些硌得慌,难怪如此虚弱,为何不生得壮实一些,就像匈奴部族的男人那般,就算受了伤,也不至于经不起这一坐之力呀。
她忽然又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温度正与自己身上的温度缓慢交融,这种融合十分奇妙,就像是舌尖的味蕾捕捉到了除了酸甜苦辣之外的其它味道;又像是不远万里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又与熟悉的事物不期而遇。
那股暖洋洋的气息,当然来自于徐福,因为她还坐在徐福身上。
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徐福身上,或许是沉迷留恋于这种别样的感觉,也或许还沉迷于自我批评以及自我安慰之中。
“呀!太难为情了!”
女孩的脸更红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以为他是你的花花吗?
女孩坐在徐福身上天马行空的想着,并没有离开徐福身体的意思,徐福终于醒了,这一次,是被疼醒了。
徐福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的的视野开阔,因此得以看清这女孩的面容及周边的情况。
眼前的小女孩依旧是结结实实的坐在自己的腰腹间的位置上的。xiumb.com
彼时,她噘着粉嫩的嘴唇,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想的正是入迷,竟还时不时自顾自的弯眉抿唇痴笑,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醒来了。
徐福不由一笑,没有出声,又沉默着观察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憨态可掬的模样实在是有趣极了,看着这个眉目尚且青涩的小女孩,徐福似乎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让徐福怎么来形容她呢?
她的形貌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开长大的小女孩,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蓬勃清新的生命力。
那身短而利落的,点缀着五色的花纹的对襟胡服,以及编着的坠着彩珠排列组合成花纹模样的胡辫,也都恰到好处的衬托了豆蔻女孩活泼。
她很白,像徐福第一眼所见心里感受到的那般,女孩裸露出来的肌肤犹如天上的云朵一样,洁白无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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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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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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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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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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