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率先说道:“我们需要有人先过戈壁寻找水源。”
幽若点头表示同意,徐福继续说道:“我一人在此照料荆轲就够了,你们都过戈壁去找水吧。”
幽若哪里不知徐福的用意,虽说在没水的情形下,穿越这一日行程的戈壁,又要翻越孤山十分凶险,但孤身一人就在这白日如火炉、夜晚如冰窖一般的戈壁滩上,更加凶险,且还不保证秦人是否还尾随在后。
徐福不想让幽若涉险,幽若又怎么能让徐福涉险呢?
“不行!先生与众城卫去找水,我留在在此处照看荆轲。“幽若倔强反驳道。
徐福严肃说道:“我是城主!”
幽若不为所动坚持说道:“正因为先生是城主,才更应该去。”
幽若又看了看一旁神情严峻的梦鱼城卫,问道:“诸位,你们愿意你们的城主孤身留在这戈壁滩上吗?”
众城卫皆道:“不愿意!”
徐福无奈道:“别忘了你我来时的约定,别让我为难,我留下,你放心。”
幽若当然知道,如果是她留下,一旦有意外发生,徐福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这会成为他追求“圆满”道路上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的决定,不只为她,也为自己,有关于他追求的“道”。
如此,她便没有理由不去成全他。
她此时要做的,应该是尽快找到水来接应徐福,这似乎并不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只要她走的足够快。
她已经对荆轲打消了疑虑,更何况荆轲如今已经危在旦夕,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争执了。
她最终,还是向徐福妥协了。
最后商定,由幽若带领梦鱼城卫越过戈壁、再过孤山,分散开来找寻绿洲取水,徐福留下照看荆轲,待找到水后再回到此地集合。
事不宜迟,众人当即起身,幽若明白眼下时间就是徐福的性命,她早一些找到水返回,就能早一些解救徐福于危难,所以她走的很快。
戈壁上只剩下一顶营帐、徐福荆轲二人。
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是徐福为他创造的。
荆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犀利而明亮,他已经蛰伏很久了,自己受伤昏迷虽然伪装,但也自觉身体的力量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这是他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走出戈壁,但他要保证自己完成任务。
受人恩惠,自当图报,好坏,另当别论,这是荆轲彼时彼刻的想法。
荆轲心中默念了一声:“阁下,对不起了。”
他怀中藏着那支射进他左肩、后来取出的箭矢,悄悄的握在手中,然后虚弱的唤了一声:“徐福先生。”
徐福毫无防备的扭头,惊喜的说:“你醒了……”
“噗”
徐福话还未说完,下一刻,表情因为疼痛难忍而变得痛扭曲,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刺穿。
这个动作,正在持续。
荆轲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支断箭一点一点刺入了徐福的胸膛里,他还不肯罢休,直到将那半截断箭全部刺入,才肯松手。
一股来自徐福身体里的、温热的鲜血,湿透了荆轲的衣衫,他忽然觉得十分恶心。
剧烈的疼痛,让徐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荆轲竟真的想要杀他。
鲜血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流失,他感觉到身体变得坚硬冰冷,他的生命快要到尽头了……
徐福一头栽倒在地,但还睁着眼睛,还没有死去,荆轲直到看到徐福栽倒在地,这才僵硬的笑了笑,失去最后的意识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
也不知躺了多久,幽若及梦鱼城卫还没有回来,徐福努力的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丝意识。
他还活着,他不能死,他知道自己为何而来,自己怎么能这个时候死呢?
他怎么能悄无声息死在这里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眸里忽然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犹如张牙舞爪的巨大恶魔。
这团黑影遮天蔽日,从大地连接到天空,携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似乎能够抹平一切,似乎能够粉碎一切。wWW.ΧìǔΜЬ.CǒΜ
这是将死之人的幻觉吗?不!
这团黑色的影子,是狂风裹挟着沙石形成的,这是荒漠的大风沙来了!
沙石迷了眼,堆积在徐福的眼眶里,徐福还是没有闭上眼睛。
他很想活着,他知道,一旦闭上了眼睛,就可能再也睁不开了,可是即便是睁着眼睛,谁又能来救他呢?
荆轲已经不见了,也许是被大风沙淹没了,现在只剩下徐福一个人,半边身子已经掩埋在沙石中。
漫天的风沙之中,徐福还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但愿不是他将死之时的幻觉。
在这个时刻,能看到人的感觉真好,就像是在冰冷黑暗的深海中,看到一缕光。
在看到这个人之前,他先看到了一匹马。
这是一匹拥有着青、黑、棕、黄、白,五种颜色的、五色斑斓的骏马。
骏马高昂着头颅,高高迈起马蹄,浑身是健壮的肌,奔跑在一片混沌的大风沙前方,似乎它就是从大风沙里驰骋而来,似乎这大风沙便是它带来的一般。
大风沙在它背后如影随形,变成了衬托它雄伟身姿的背景。
这匹五色斑斓的骏马,就像是从天而来降临人世,徐福看到的那个人,就骑在着这匹神骏的背上。
这时候徐福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但他依稀辨得骏马背上那人,穿着与天边彩虹一样颜色鲜艳的胡服,头上扎着一条一条、他从未见过的胡辫,胡辫上坠着一颗一颗五颜六色的珠子,有若天上的星辰染上了深深浅浅的颜色,在他的黑夜里闪闪发光。
那是一个女子,是一个少女。
不,如果是未过豆蔻年华,大概还不能称之为少女,应该称之为“小女孩”。
那小女孩在五彩骏马的马背上昂首挺胸,娇小的身躯纤细挺拔,双手紧握缰绳,秀眉微挑,眼帘轻垂,眼眸深邃,目光沉着而冷静,策马向前无所畏惧,姿态灵动而轻盈。
这又岂是英姿飒爽可以形容的?
马是五彩斑斓的,人也是五色缤纷。
徐福看到了一团美轮美奂的、拥有着这世间所有颜色组合的美妙身影,若隐若现的在大风沙里穿梭着、沉浮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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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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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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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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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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