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梨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摆弄着珠钗,杏眸里跳跃着琉璃金饰反射过来的光芒,更衬的她光彩照人。
“四姑娘,听说五姑娘病了,这几日一直卧床不起。”
锦云替她梳妆好,端了早膳进来。
晏梨就着小菜喝了两口粥,淡道,“不惊奇,我若是摊上这种事,想必连死的心都有了。”
“谁让她想要陷害您?”锦云撇了撇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还好四姑娘您机智,这才躲过一劫。”
晏梨没吭声,咽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角,这才起身。
“走,去瞧瞧我那可怜的五妹妹。”
两人来到晏星儿的院子,芙蓉正侯在门外,见她来,低头行了一礼,“四姑娘。”
晏梨笑笑,轻声细语道,“听说五妹妹病了,我过来瞧瞧。”
话音刚落,清脆的碎裂声从里面传来。
“滚!让她滚!本姑娘不想看见她!让她滚出去!咳、咳咳……”
李氏瞧着地上冒着热气的碎茶盏,皱了皱眉,又心疼的揽着她的肩,小声低语,“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行!”
说着,她看向门口,厉声道,“你且回去吧,你五妹妹身子还虚着,不宜受累。”
芙蓉闻言,只得硬着头皮送人,“四姑娘,您还是请回吧。”
熟料,晏梨却是微微一笑,抬手间就将她推到了一边,门一推,施施然走了进去。
“四……”芙蓉一惊,刚想阻拦,就被锦云堵住了。
里面,见她进来,李氏和晏星儿都愣了一下,脸色旋即变得难看。
“呵,如今你莫不是以为找到了靠山,竟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不成!”
瞧着李氏辞色俱厉的模样,晏梨面色自然的福了福身子,“母亲这话说的这样难听,可是错怪我了。”
溢着阳光的眸子扫了眼面色苍白的晏星儿,她缓缓叹了口气。
“我是听闻五妹妹缠绵病榻,担心她因退婚之事抑郁成疾,这才想着过来陪她说说话的。”
“收起你这幅假惺惺的嘴脸!”晏星儿怒喝一声,半撑起身子瞪着她,“我看你是没安好心!故意来看我的笑话!你这个贱人!”
她颤巍巍抬手指过去,指尖都在发抖,“若不是你!若不是你算计我!我怎会至此!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我!我定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此时的她什么伪装都没有了,只目光凶狠的锁着晏梨,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一番话喊完,她突然血气翻涌,趴在床边猛咳起来。
“星儿!”李氏心疼的不得了,又急又气,抬眼瞪过去,活像是个夜叉。
“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算计了我的星儿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你以为你得逞了?告诉你,毁了我星儿的名声!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但凡有我在的一天,你都别想嫁入国公府!”
一听到国公府,晏星儿想着自己如今的名声,想要嫁入国公府更是不可能,怒火攻心,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星儿!星儿!”
“五姑娘!”
霎时间,李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给她顺着气,周妈妈赶忙拿出帕子替她擦拭。
晏梨沉默的站在原地,冷眼瞧着这一切,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
“果真是母女情深,瞧着你们这温馨的场面,我倒是十分想念我的小娘了。”
此话一出,李氏和周妈妈的动作皆是一顿。
“你、你说这个做什么!”
李氏明显有些心虚,手上顺气的动作慢了几分。
晏梨没吭声,只凝眸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隔了片刻,她倏然笑了,抬手拢了拢素白薄衫,转而慢悠悠的左右踱起了步子。
“五妹妹为何能有今日,母亲应是知道的,她三番两次算计我,我能忍一时,难不成还会忍一世?如今她名誉尽毁,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你、你……”晏星儿掩着唇,一口气上不来,又是一阵猛咳。
晏梨看也不看她,继续不疾不徐的说着。
“而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心地肮脏,做事不择手段,焉知母亲您也是如此。”
“啪——”
李氏终是忍不住,恼羞成怒的一把拍在床沿,猛地直起身子,脸色骇人,似是要吃了她一般。
“口出妄言!你越发放肆!胆敢污蔑我!你就不怕我撕烂你的嘴!”
她声色俱厉,晏梨却不惧分毫。
只见她兀的停了步子,转身不偏不倚的看去,面色依旧平淡,只那双眸子像是淬了冰,眼底寒凉一片,眸色幽冷,目光凛冽。
“你都敢对我小娘下死手,害了她的性命,我又有何不敢?”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陡然一变,原本就低沉的气压更是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氏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心虚,眼神下意识的有些闪躲,“你、你胡说!”
虽然她仍旧抬高了声音,可这一刻的她明显有些外强中干。
一旁,周妈妈见状,耷拉的眼皮动了动,沉着嗓子开口,“四姑娘,这可关乎到夫人的清白,你三番两次的攀诬,夫人都不同你一般计较,你切莫过分!”
“呵,是不是攀诬,你们心里有数。”
晏梨一声嗤笑,语气幽凉的让人发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做了就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小娘遭你毒手惨死,母亲,你夜里入睡可有梦到过她?你可曾直视她的眼睛?她可曾向你索命?”
不知怎的,李氏竟被她说的浑身颤了颤。
看着她凛若冰霜的眼睛,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竟咬着牙认了。
“是!我是厌恶你小娘!所有跟我作对的人都得死!”
晏梨嘴角的弧度收起,面色玄冷。
然而下一秒,李氏却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可是你小娘本就活不长了,就算苦熬着也没几年光景,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让她提前归西!本想着她还能支撑个一年半载,可熟料她就是个短命鬼,早早的就撒手人寰了!这岂能怪得了我?!”
此话一出,晏梨眸色顿时一变,精致绝美的面容骤然染上一层厉色,“你胡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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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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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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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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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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