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瞧着她阴沉冷厉的面容,不知怎的,心就莫名的颤了起来。
一股心慌蓦地在全身蔓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丫头竟有如此逼人的气势,竟将自己都压了下去!
而此时,晏梨眸底湍流暗涌。
她想起梦中王氏一次次被活活捂死,想起她痛苦又绝望的挣扎,想起她猩红又不甘的双眼。
怒火在心底灼烧的滚烫,她脚步前移,步步朝李氏逼去。
“顺水推舟?提前归西?呵,把害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你还是头一个!”
“你可知我小娘日日出现在我梦中,托我替她报仇?”
“你可知她惨死时候的模样就像是刻在我的脑海中,日日提醒着我你有多恶毒?”
“你想拿这些话来诓我,以为我会信?”
“你坏事做绝,恶事做尽,说这些不觉得可笑么?!”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把刀子,狠狠的朝李氏扎过去,气势凌人,逼得李氏不得不节节后退,最后竟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一脸的惊慌失措。
居高临下之间,晏梨的气势更足。
只见她面若腊月寒霜,周身似裹挟着雪粒冰碴,冷眸所到之处尽是一片冰封。
周妈妈吃惊,就连晏星儿也被她骇得忘记了咳嗽。
空气中涌动着一片肃杀的阴沉,似仅是瞬间,又似足足过了半晌,晏梨倏然笑了。
那唇瓣勾起的弧度,似灿烂暖阳,光芒四照。
而那唇齿间吐出的柔言软语,却让在场三人如坠地狱,冷彻全身。
“我始终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母亲,如今你的报应,是时候来了,你……可要好好保重!”
……
直到晏梨离开了好一会儿,李氏还没回过神来。
“夫人,夫人!”周妈妈在一旁唤她。
“啊……”李氏抬头,神色有些迷茫。
周妈妈叹了口气,旋即对她使了个眼色,“夫人,五姑娘还病着呢,您别吓着她。”
李氏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勉强打起些精神,担忧的看向晏星儿。
“星儿,你切莫因晏梨的话生气,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等你身子好了,母亲会为你想法子的。”
晏星儿摇摇头,一头扎进李氏的怀抱哭了起来。
“母亲,女儿好恨!”她边哭边哽咽道,“她毁了女儿的名声,女儿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李氏痛在心里,连忙安慰她。
“怎么会!乖女儿,别怕!你可是母亲最骄傲的姑娘,是相府最尊贵的嫡出千金,你且放心,晏梨那贱蹄子母亲定会收拾她,现下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好身子,万事有母亲在。”
晏星儿听了这话,抽抽噎噎的点点头,从她的怀中退出来。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了一句,“母亲,晏梨她小娘的死,是不是真的和您有关?”
闻言,李氏的脸色变了几变。
周妈妈一直瞧着,这时先一步淡笑道,“五姑娘,那不过是四姑娘胡乱攀扯的话,怎能当真?”
说完,她看向李氏,“夫人,院子里还有事需要您打理,咱们就别打扰五姑娘养病了。”
李氏沉默片刻,随即叹了口气,轻拍了拍晏星儿的手。
“星儿,你好生歇息,母亲先回去了。”
……
李氏的房间。
周妈妈才一关上门,李氏就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声问她,“晏梨怎会知她小娘的事?她到底是从哪听来的!”
周妈妈略皱了皱眉,“当年做事的人都已经打发干净了,奴婢也不知。”
她琢磨着喃喃道,“许是哪些个女使婆子们嚼舌根,被四姑娘误听了一耳朵也说不准。”
“误听?误听她怎能如此气盛的质问我?”
李氏不信,隐约觉得这事蹊跷,心一直静不下来。
周妈妈却不觉得有什么,只安抚她。
“夫人,当年三姨娘本就缠绵病榻,久病难医,我们只不过是给她的汤药里加了点儿料而已,让她痛苦的日子变得更短些,说到底,即使我们不做,她要活不了三五年,您又何必为此事挂怀呢?”
“再说了,当年动手脚的人早就都打发出了府,那时候四姑娘才多大点儿人芽,又怎么会记得?她无凭无据,就算说破了天,告到相爷那里,相爷也断然不会相信,你无需担心,没什么好怕的。”
听她这番话,李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平息了忧虑。
“你说的对。”她坐在桌边,一手抚着前胸,“左不过没有证据,人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闹出什么花来?是我多心了。”
周妈妈见她舒了口气,便递上一盏茶,候在一旁。
“夫人,四姑娘虽说和以前大不相同,但她到底是个小丫头,又是个庶出,要收拾她,有的是机会,您切莫因她乱了分寸,眼下最重要的,是五姑娘。”
提到晏星儿,李氏的脸色就是一变,疲惫和愤怒交织。
“这孩子,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如今才入了晏梨的圈套,栽了大跟头!”
周妈妈也发出一声叹息,“我也是从小看着五姑娘长大的,她心气高,又惦念着裴少公爷,怎会甘心?”
“可现下她的名声毁成这样,别说国公府,就是其他那些高门大户,也未必肯要她啊!”
一想到晏星儿的婚事,李氏就气得想要呕血。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千金嫡女,却闹出这等笑话,她还怎么有脸?
“奴婢知道您难受,可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夫人您为五姑娘想法子,您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
李氏闻言,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还能想什么法子?眼下相爷还恼着我,府里所有姑娘的姻缘婚事全由柳氏那蹄子把控着,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周妈妈知她气恼,上前轻轻为她顺着气,好言好语的劝着,“话是这么说,可您不也跟五姑娘说万事有您么,五姑娘的婚姻大事您不操持,那还有谁会上心?”
李氏沉默,隔了半晌才幽幽叹气。
“罢了罢了,这两日挑挑人家,我亲自去找柳氏提。”
周妈妈笑了,“二姨娘虽说行管着这事,但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您贵为相府正头夫人,她还能不给您这个脸面不成?”琇書網
李氏闻言,喝了口茶,轻轻舒了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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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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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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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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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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