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林单手一柄战刀,身影有些狼狈,似乎不是屋外那人对手。
蒙岳正在与那人缠斗,看起来这个小侄儿的随从还能坚持一阵子。
院落中有个黑衣人,篱笆外还有两个正赶过来。
原林不顾避嫌,一把拉住连金盼的手,带她朝屋后冲去:“婶婶,我们走这边逃。”
冲破屋后窗户,原林将连金盼举出窗口,干脆的背在背上,手持利刃,看了一眼,朝镇北侧冲去。
连金盼感觉自己恢复了呼吸的能力,心跳也已经落入胸口了,才回过神来,忙道:“去,去西边,赵大人在那边,有镇卒。”
“不能去那边,那些黑衣人把路堵上了!”原林解释了一句:“我看到屋脊上好像有弓弩手,我们走不到镇卒营的。”
连金盼绝望起来,他们要杀我!他们竟然要杀我!
“婶婶可知,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婶婶?”原林似乎随口问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连金盼开口欲说,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将嘴边的话咽下去,表示自己不知道。
“朝哪边走?”又一个岔路口,原林对云镇不熟悉,眼下已经是出了镇中大街,周围都是小巷。
“左边。”连金盼指了个方向,原林立刻背着她朝右边跑。
“错啦。方向反啦。”
原林于是调头,才刚走没几步,忽然有暗箭从墙上射下。
原林身体一震,将连金盼抛开,自己挥刀格箭,但没挡两下,似乎被一箭穿过左胸,整个人退倒在墙角,喊了声:“婶婶快跑!”
连金盼此时腿都软了,哪里还跑得动,弱弱的以手撑地,只够力气撑起自己上半身。
“好一出婶侄儿情深啊,罗都统,叫你不要管闲事,现在将命都搭在这里,何苦呢?连金盼,你也享了两年福了,该走得安心了吧?”从墙头跳下一持刀黑衣人,另外还有四个持弩黑衣人紧随其后。
连金盼凄苦大哭道:“我什么都没说过,放过我,可不可以放过我!”
“放过你?只有死人才能永守秘密!”黑衣人举刀,竟是要先杀连金盼。
这时候,原本重伤在地,奄奄一息的原林,突然如猛虎出闸,几乎贴地前蹿,反过身来架住了黑衣人的刀。
黑衣人两眼一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原林扔下一颗药丸,顿时腾起一阵迷雾,却是原林从那金牌杀手身上搜罗到的小玩意儿。
迷雾阻挡了视线,首领还在雾中,四名弩手不敢乱射。
待迷雾散去,才发现首领已经负伤,手捂着肋下,鲜血淋漓。
“应组长,没事吧?”
“还不快追!若连金盼向那罗伟说了实情,你们都别想活!等等!回来一个人,妈的,扶着我。”
死里逃生,连金盼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儿这么能打,那种情况下还能伤到监察司的高手。
“你,你不要紧吧?”
“放心,婶婶,刚才是装的,那箭被我夹住了。但是婶婶,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何知道你会逃的方向?而且,似乎知道你?这是专门追堵你吧?”
连金盼不做声了。
原林又道:“他们人好像很多。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和叔叔的死有关?婶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说?你在怕什么?刚才他们是想杀了你啊?”
良久,连金盼才道:“不能说,你斗不过他们的。”
“婶婶,你不要小看侄儿,我好歹也是鹤县都统,对付这几十个贼人,我只需调兵将他们全数坑杀于镇上,便不会有任何消息透露出去的。”
连金盼近乎崩溃,还是用最后一丝理智道:“不能说,说出去会祸及家人。”
原林反向给连金盼分析:“你错了婶婶,你若是知道什么,担心说出去祸及家人的话,那么你用什么保证,让他们相信你没有说出去呢?”
连金盼不语,原林继续开解:“越是不能说的事情,越要告诉所有人,你才是安全的,否则,他们不光要杀你灭口,更会将与你有关的人尽数灭口,直到他们感觉消息可能不会扩散更远了,才会停手!”
“婶婶你不说,才真的是祸及家人啊!”
“我……”连金盼都快不会思考了。
内心天人交战,迟迟无法下决心。
原林已经离开云镇,蹿入野地,身后大约有六七人,不知从哪来汇合而来,不时有弩箭攒射,但准度不够。
原林忽然打了个唿哨,一匹良马斜向冲出,将连金盼一提一举安放马上,原林一个翻身上马,裹住婶婶就朝远处跑去。
几个黑衣人追了一阵,气得跺脚。
暂时摆脱了危机,原林才对怀中人道:“婶婶是担心,你和老王叔的事情?”
连金盼浑身一颤,回过头来:“你,你怎么知道?”
原林道:“第一次到婶婶家,发现婶婶家里这两年添置了不少新家具,且婶婶气色红润,看上去并不是失去夫婿那种愁闷苦楚,以婶婶体力,那些新家具很难安放,日子也过不了这么舒适。侄儿断定,婶婶应该是有别的男人了,和街坊们稍一打听,就不难听到婶婶和隔壁老王的那些传言。”
连金盼眼中雾蒙蒙,顿时失声痛哭起来:“孙三不是人,他赌输了就打我,喝多了也打我……”
在连金盼哭哭啼啼的诉说中,原林终于听明白了,因为孙三对她很差,而且这个男人几乎全是缺点,没有优点。
成天烂赌,归家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在一日日恐惧和煎熬之中,连金盼就接受了隔壁老王的好意,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摆脱恐惧的港湾,一个雷雨黑夜的温暖。
但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远比犯要杀头的罪更可怕,而且孙三也不可能休她,只可能输急了卖她。
所以连金盼早就和隔壁老王商量好了,如果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们就铤而走险,永绝后患!
那晚孙三本是说约好和赌友外出玩耍的,谁知道被周五的疯狂行径吓得提前回家了,他说的周五杀妻以及妻子不断复活,将死法转嫁到其余赌友身上时,不但连金盼吓得不行,躲在柜子里的老王也吓得不行。xǐυmь.℃òm
于是被孙三发现了。
这时候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连金盼趁孙三去查看柜子的时候,狠心举起一个陶罐砸向了孙三后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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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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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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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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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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