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安静极了,女孩的脑袋也像小鸡啄米那般不断往旁边靠。
司谕倒是不困,可也就是这般看着她,忽然便觉得有一丝好玩。
在等他看时,少女已经侧身趴在了椅子背上,将脑袋埋在胳膊处,微微歪着,眼睛已经全然闭上。
似乎是有点不舒服,她蹙紧了眉,随后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素雅的白衣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银光,那头发被简单的用一根钗子挽起,如墨一般的青丝倾泻在衣服上,微风拂过,几捋青丝弄过她的睫毛。
好像是有一缕挂上了……
司谕勾了勾唇,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眼神淡漠的瞧着她,没有一分一毫的情绪。
他忽的一笑,抬手将那捋青丝给摘下,悠悠的喟叹了一口气,姿态悠闲,往她身旁一坐,就这样欣赏起了睡颜。
*
山上的月亮瞧着是要更大些的。
月色中,夜斯年脸色冷漠的坐在院子内的石椅上,手上拿着瓷瓶,紧握的是想要将那瓷瓶握碎。
屋内的灯光没有亮,里面也未曾有一个人影。
她没回来。
又或者说……她今晚不回来了。
银钏推门而进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副场景。
“她还没回来吗。”这少年的音色沙哑,此时更是放轻了声音。
夜斯年拿瓷瓶的手一顿,随后淡淡的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一般。
屋内静寂,这哪像是回来的样子。
连天冬都没个信。
“她会回来的。”银钏又说了一句。
夜斯年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与银钏擦肩而过。
“或许吧。”
“我去接她回来。”
他又是一袭白衣下了山。
这般晚,大概是要好久才能到山脚,才能见到她。
她是去山脚听故事了?
可为何会如此的晚呢……
还是又去见司谕了……
他的内心抱着一丝侥幸,消失在月色之中。
*
那方的侍卫过了好久才从山上回来,刚想禀报什么,便被司谕一个眼神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起身,走到一旁,那侍卫便也连忙过来,轻声在他耳边说。
“主上,果然还有具尸体。”
“送到凤柠那儿去了吗?”司谕侧眸问,那脸上严肃,面无表情。
“已经送过去了。”那暗卫低声答道。
与他猜的不错,尸体果然是从上游过来。
自从凤柠说过有伤痕的同时,他便有了两个心眼。
随后他去问时,当时的凤柠便跟他说了句。
“并非都是虐待,身上有磕撞的痕迹,和细小的擦伤。”
凶手来过现场……
而且刚刚一直站在那人群中,笑看着他们查案,他们惊慌。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那主上……”
“不用,让她查,她是该成长成长。”司谕自然而然的说道。
他目色没有任何神情,与平时截然不同。
月色下的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阴戾。
“主上,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暗卫咽了咽口水,果然收获了司谕的一个疑惑眼神。
他继续说道:“主上,我的意思是您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不知道啊。”司谕轻笑一声。
“这不是在等后面之人所设的局吗。”
少年的扇子被他敲打在手心,眼内似笑非笑。
暗卫低着脑袋,不明所以。
“哦……对了。”他又笑着转过头,说了一声,“如若她问什么,就全部告诉她。”
司谕是挺好奇的,也挺期待她到底能不能查出来。
湖面微波粼粼,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一抹银白色。
少年走到那女孩面前,随后思虑了片刻,终是皱着眉把她抱起。ωωω.χΙυΜЬ.Cǒm
很轻……腰也很细……
他垂眸看了片刻,就见女孩的脑袋依偎在他的衣襟处,睡得安然,只是迷迷糊糊之间嘀咕了个名字。
他听的不真切,故低着脑袋仔细的听了听。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声音轻极了,是她能刚好听见的程度。
明知她不可能再说,但他却依然觉得有趣极了。
可不知怎的,像是有感应那般,沈枝鸢当真又唤了一遍。
“夜斯年……你轻点。”
司谕顿了顿,随后面露不可置信的瞧着怀中的女子。
玩…这么野?
他瞧着夜斯年应当是个君子吧……
司谕叹了口气,随后抱着怀中的少女入了马车,想把她放下,却又见她扯住了他的衣襟。
像是做了噩梦,满头虚汗。
没有办法,司谕只好低声哄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
这虚汗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的来的,沈枝鸢也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的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女子死在了十二岁的一个夜晚,拼命的叫她醒过来。
她瞧着那朦胧背影,越瞧越熟悉……
可却丝毫看不清,怎样都看不清。
画面一转,她来到了现代,眼前赫然是熟悉的吊灯。
而此时,又是清晨——
闹钟在床头响起,沈枝鸢自然而然的一个翻身便将那闹钟按倒。
随后叹了一口气,规规矩矩的开始起床,开始上班。
她似乎是忘掉了什么……
哦,对了,她叫沈枝鸢,她今天要去看望院长妈妈。
沈枝鸢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洗漱完之后便出了门。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有些人盯着手机,却猛然的哭泣起来。
“你在哭什么啊?”
沈枝鸢也不知为何,她会上去问。
那女孩哽咽的答道:“……死了。”
谁死了?
她皱了皱眉,还想再问,却又在下一秒忽的醒了过来。
此刻的天边已然大亮,她的身侧还躺着一位男子。
眉眼带笑,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她,嘴唇轻掀,像是在说情话。
“在躺下去,我们这关系可说不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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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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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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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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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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