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合理:“。”
这个,不需要惊讶吧?
好吧,明明有伴侣、却还是来参加联谊,是很令人惊讶。
不过,这种事也只会让在乎这方面的人比较惊讶,比如想和对方有更进一步关系的人。
显而易见,日向合理不在这个范畴。
他迟疑了一下,在过分敷衍和认真解释自己不太关心这方面徘徊,最终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没有看到,不过漂亮的女孩子,有男朋友,很正常吧?”
那个推理话题,在短发女警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些中二到令人尴尬的台词之后,就迅速黑历史化和尴尬化了,日向合理不太想继续聊下去了。
而现在这个有关情感的话题,他也不太想聊下去。
对人类情感这方面,他没有太多的敷衍技巧,不能确定自己应和式接出的话、有没有超出正常人类的范畴。
万一短发女警苦恼了一下‘男友最近有些奇怪,老是在吃饭的时候暗搓搓盯着我怎么办’,他说不定会口比脑子快,先脱口而出‘崩一枪看看血的颜色’。
对于自己,日向合理有最基本的自知之明,虽然也只有最基本的。
比如现在,他就能感觉到自己在很认真地进行社交礼仪,夸出一些能让对方高兴的赞美。
但是不知道会不会生硬明显,只知道还是处于正常范畴。
至于这个范畴有多大……
“原来如此。”短发女警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只连连连头,模仿了日向和了之前的那种礼貌口味,他听出来了。
对方撑着下巴,用那双笑起来的眼睛和他对视很久,再次道:“那个,虽然合理君真的很好看、很符合人类的审美,但是,我真的有身为成年人、最基本的克制。”
“而且,我男朋友上个月刚刚向我求婚,我答应了。”
日向合理和她对视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挪动视线,去看他对面的广田雅美。
从刚才惊讶插嘴开始,广田雅美便不再凝视他,而是低下头、抬起胳膊,做出用胳膊挡脸的可疑举动。
听到短发女警再次重复这个话题,她下意识往外面瞥了一眼,刚好对上日向合理疑惑看过去的视线。
几乎是对视的瞬间,广田雅美就立刻窘迫地低下头,继续用手臂挡住一部分脸颊。
但是,她的黑发是散着的,耳尖的部分露出来了,和手臂相比,那里红彤彤的。
……?
盯着那只涨红的耳朵,日向合理茫然了一下,又缓慢地移动视线,重新去看短发女警。
这位女性警方人员的黑发很短,只到下巴的位置,发尾有些弧度,配合着她扬起的唇角和展开的眉眼,有种又美又飒的感觉。
她一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拽着那条项链,那枚钻石戒指静静地挂在项链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了一下璀璨的光茫。
除此之外,她在盯着广田雅美笑。
……啊?
再次缓慢挪动视线,去盯广田雅美的同时,日向合理缓慢地把‘推理小说’这个重点踹出脑海,开始重组目前的信息:
一,这是一个联谊性质的聚餐。
二,刚刚,他和短发女警交谈的时候,广田雅美一直凝视他。
三,广田雅美试图打断过一次谈话,不符合她以前的那种‘温柔观望、不影响事态发展’的作风。
四,短发女警也注意到了以上信息,并且笑容越来越灿烂。
五,很突然的,短发女警提到了自己有男朋友,广田雅美第一时间惊讶出声,再次不符合以往的‘温柔观望’作风。
六,短发女警特别强调男朋友是成年人,又强调自己对未成年人没想法,广田雅美就是未成年人。
七……
十二,他带了一把枪,不过在警局有编号备案。
十三,现在不是晚餐、是午餐,不过在场有十三个人,这很合理。
这,很合理。
他的凝视太久了,久到广田雅美默默放下手臂,低声道:“非常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是合理君的姐姐吧?你们很像哦!”短发女警立刻道,她把项链放下去,反手抱住广田雅美的手臂,笑眯眯道,“看,嘴巴几乎一模一样!”
边说,她边凑近,笑眯眯地打量广田雅美还残留红晕的脸颊。
日向合理:“……”
有非常明显的低咳声响起,而且接连响了两三次,根本不是在低咳,是在提醒别人转头。
日向合理缓慢扭头,向旁边看去,刚好捕捉到松田阵平‘唰’地转头的卷毛,那头卷毛在空气中划过明显的残影,好像糊了一样。
低咳的是萩原研二,他假装喝水,用水杯挡住自己的嘴巴,迅速低声道:“咳,忘了说,小阵平,你对面那位女性、可是有男朋友的。”
“我以为,你看到她也坐在靠内的位置、会明白过来,她的定位和班长差不多,不过比较偏大姐大,是来保护其他女性的。”
“我一开始猜到了!”松田阵平也压低声音,迅速反驳,“但是她和小日向聊得太开心了,很符合今天的主题,我和广田小姐就都误会了!”
“是的,我也误会了。”萩原研二再次压低声音,“你可以回头看一眼小日向的,眼神是杀不死人的。”
日向合理:“……”
等等,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同样沉默了一下,他缓慢地坐直,却依然扭着头、没有看过来,“那你为什么一直低头看水杯,不和他对视?”
“我没有参加‘虎视眈眈凝视小朋友交友现场’的意外节目,”萩原研二也没有看过来,“和我无关,不要牵扯无辜犬类。”
日向合理开始重组信息。
那边,广田雅美和短发女警的交流告一段落,短发女警再次抿了一口水,佯装疑惑地大声道:“咦,广田小姐的道歉真可爱,在场好像还有一位很不礼貌的家长啊,是谁呢?”
“让我想想,首先,绝对不是状况外的合理君。”
“非常抱歉。”松田阵平立刻转头,低头道歉。
“没关系,我平时也是有看新闻的,和由衣也会聊彼此身边的案件,”短发女警收敛笑意,认真道,“也会一起谈跨区域的案件。”
边说,她边看了一眼日向合理,似乎想委婉一下,不过还是直白道:“那位在长野县自尽的护士案,我和由衣也讨论过,觉得合理君是不是也见过对方。”
“不过之前不太确定,毕竟合理君只是住过一段时间的院而已,那位罪犯的目标又都是小孩子,现在看你们的态度、倒是可以确定了。”
说完,对方沉思了一下,又改口,“好吧,住院的时间不只是一段时间,有点长。”
“……”日向合理顺着正确的思路,把目前的局面捋清完毕。
首先,他之前的思路其实没有偏歪太多,只是没有在观察广田雅美的同时、也观察松田阵平,对方也没有非常明显地羞愧埋头,脸部表情也被墨镜阻挡的。
加入‘松田阵平的可疑点’这个重要要素后,思路瞬间被拉回正轨,并且在正确的宽阔大道上一路狂奔。
如无意外的话,刚刚他和短发女警讨论的时候,广田雅美和松田阵平之所以会凝视过来,是因为误会,误会他们符合了联谊性质、对彼此有好感。
短发女警应该在第一时间看出来了,所以笑容越来越灿烂,讲述推理小说剧情的时候,也故意暧昧了一下。
同样,广田雅美和松田阵平也察觉出了这份故意的不同寻常,先是各自都用倒水的借口打断了一下,后面还又格外强调了一下‘不是浪漫爱情的烟花,是祭奠死人的烟花,一点也不浪漫!’。
复盘完毕,日向合理再次打出一串长长的,能够填满卷毛警犬的点。xiumb.com
“那个,”他举手,又放下,平静叹气,“算了,你们继续吧。”
无聊的大人。
果然还是工作不够忙、加班不够快乐。
“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松田阵平含糊了一下,没有明确表示那位有不健康癖/好的护士小姐和日向合理之间的交际,他再次道歉,“非常抱歉。”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下,“只是,我很少见小日向那么感兴趣地聊一个话题。”
上一次,日向合理露出那么明显的兴致,是在书店里,真诚和他对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时候。
上上一次,日向合理露出那么明显的兴致,是在新年庆典上,那次,护士小姐有出现。
再上上次,就是那场轰动了东京的新闻直播了。
前几次,每次露出那种提起兴致的神情,不是和罪犯有关、就是和罪犯有关。
这次还是在联谊上,几乎瞬间让松田阵平梦回新年庆典,那个时候,他旁观了一下护士小姐对日向合理那种过分亲密的微妙态度,就已经预感到不妙了。
在这种相似的神情、相似的配置,以及一样有些特殊的场合,实在是太……
看他、广田雅美和萩原研二三人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交流、就对上了彼此脑回路的默契程度,就知道,这根本就不只是一点点的错觉。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的区别的,现在回忆起来,松田阵平就能明显感觉出来是自己的过激反应了,虽然日向合理确实是有那种提起兴致的神情,但是比前几次要浅很多。
……不行根本说服不了啊!
新年庆典那次,日向合理流露出的‘提起兴致’的神情程度,完全和这次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比这次还要再浓郁一些。
虽然这两次,都没有在书店、以及在身上有炸/弹的时候浓郁。
果然还是日向合理本身不对劲吧!
松田阵平放弃解释,继续重复:“非常抱歉。”
“因为,你之前提到过一些怪话,比如,”日向合理平静地张口。
“不愧是洞悉了人心的神明警官呀,居然能那么精准地看穿了我对这个话题的兴趣,简直像是一位游离在人群之外、却又掌握了整个人间的神明一样。”
原话,他已经忘记了,不过看松田阵平逐渐空白的表情看,程度已经够了。
“……咳。”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又发出低咳。
过于重复了,分不清究竟是几个人的,但是日向合理盲猜,那个不小心笑出一点声音的,绝对是萩原研二。
杀犬诛心。
“……谢谢夸奖,”松田阵平无视了笑声,推着墨镜道。
“究竟是什么,让你会产生一些错觉?”日向合理迟疑了一下,还是礼貌性询问,他掰开手指,一点点地算,“你开始,你觉得我很柔弱。”
这个,日向合理其实可以理解。
虽然,他碰到一个父母双亡、母亲还企图携子自杀,被紧急救回来的人,会没什么情绪。
但是正常人,会不可避免地觉得这是个‘小可怜’,产生‘可怜’、‘同情’之类的情绪。
这种情绪,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负面的,而完全是人类的本能。
当然,前提是正常人,还是有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施暴、欺凌弱小和兴奋的。
他继续掰手指,“然后,你认为,我和那位凶手先生碰巧伏法有关系。”
他想了想,发现这个,他居然也可以理解。
对于正常人来说,生病的时候还到处乱跑、是有些难以理解,而且,那天他还上了琴酒的车,还玩了枪,虽然吹风吹散了一些味道,但是碰过枪、又没有洗漱过,身上遗留了一些味道很正常。
那么问题来了,犬类最擅长什么呢?
当然不是热情地甩尾巴,而是闻可疑的味道。
就以松田阵平今天在电梯里嗅到可疑味道的敏锐程度来看,那天,对方如果嗅到了他身上的硝烟味,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还要再加一点因素。
日向合理平静地掰手指,补上一条,“你觉得,我是提前发现了那位炸/弹犯先生,故意吸引他的。”
在有了这个误解的前提下,他失踪了一下午,带着一身硝烟味回去,恰好,鲨害了他母亲的凶手就落网了……无论怎么想,都很可疑。
至于故意吸引犯人,日向合理想了想,还是倔强地反驳了一句,“我当时只是去卫生间,在被挟持、又明知道对方想干什么的情况下,带着他走向偏僻的角落,是普通人该做的事情。”
不带往偏僻角落,难道还要带到人堆里吗?
“基于这两个误会的点,”他继续道,“你认为,我对罪犯格外关注,甚至偷偷对罪犯执行正义。”
如果,这个执行正义,是指接到了任务、于是一枪崩了恰好是罪犯的任务目标的话,那日向合理确实无法反驳。
但松田阵平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解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真的担当不起‘神明侦探’这个称呼。”
这个称呼简直太离谱了,就算强行算他是个侦探吧,他也才破了几个案子?
屈指可数。
其他认真破案的侦探会疯狂哭泣的。
记仇、又挨个解释完毕,他礼貌性地询问,“还有什么疑惑吗,松田警官?”
这些内容,认真来讲,其实有些尴尬和隐私。
所以,说话的时候,日向合理是压低了声音,掰手指也是在桌子底下做小动作,力求不让对面的短发女警听见、看到。
另一个距离近的萩原研二是知情者,就不用隐藏小动作了。
“现在是不许说谎时间?”松田阵平反问。
没等日向合理回答,他就正色起来,认真道:“现在是不许说谎的时间。”
“那么,第一个问题,”他竖起第一根手指,“在路过你家的时候,我发现了异常情况,于是闯进去急救,当时,你睁开眼睛,和我对视。”
日向合理张口欲答,但抢答还没开始,就被对方摁着尾巴强摁了回来。
“我要问的,不是你当时是否清醒,也不是你是不是知道那杯水里有安眠性药物。”对方完全侧过首,和他一起抛弃桌子,坐在长凳上、面对面地审视彼此。
墨镜往下滑了一下,把那双认真的眼睛露出来。
“而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松田阵平一字一句道,“你会不会死亡?”
“你觉得,如果自己死亡了,会是什么感觉?”
日向合理:“……?”
他看了看松田阵平,发现对方竟然真的很认真,认真的情绪很强烈,完全不是以往的那种状态。
但是,这个问题……
他不得不提醒,“我死了,我会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会有人、认真询问一个死人有什么感觉啊?!
死人能有什么感觉啊!
日向合理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深刻检讨了一下自己,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对自己的正常程度太不自信了,是不是对松田阵平的正常程度太自信了。
正常的人,根本问不出这个问题吧!
难道谁死了,还要特意爬出来,告诉大家一声,‘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与我的葬礼,首先,我有以下几点感受要说。’,然后开始介绍自己的感受吗?
松田阵平没有笑,认真道:“是的。”
“……”日向合理短暂地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如果我死了。”
“应该是没有感觉比较好?”
他虚心求教,反问回去,“松田警官,如果你死了,你会有什么感觉?”
难道,正常人死亡之后,还会有感觉吗?
那他那个‘卷毛警犬死后,把骨灰掺进黑色蒲公英的烟花里,来一场盛大的礼花’的计划,岂不是当场夭折?
骨灰爆/炸,卷毛警犬会痛的。
“那,”松田阵平没有回答,而是又继续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有赶到,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帮助你,你会怎么样?”
……那就继续躺着,等安眠效果过去?
反正日向合理又不会死。
不过,考虑到松田阵平的意思是‘没有任何存在帮助你’,系统也算是一种存在,日向合理先把自己因为生存时间没清零、不会死的特殊因素排除,和松田阵平一起面对相同的题干。
然后沉思。
他试探性地回答:“会死?”
那,不然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系统、又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在那种情况下,只会无知无觉地死去,甚至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了。
甚至,如果没有系统,日向合理也根本等不到松田阵平,早GG了。
“你是不是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问这些浅显易懂的废话问题?”松田阵平询问。
在看到日向合理的立刻点头后,他也疑惑道,“但是,你明知道这些问题很浅显易懂,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呢?”
“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格外关注。”
“是因为你母亲去世、是因为你很虚弱、也是因为你的一些行为……甚至是因为那位不正常的护士小姐喜欢你,是的,这些都是原因。”
“但是,更是因为刚刚那几个非常浅显易懂的问题。”
对方困惑地询问:“你知道你会死,那你为什么没有相应的情绪呢?”
醒来之后,日向合理的整体情绪都趋于平静,只是偶尔因为案情‘惊讶’或者‘无语’一下,还是很轻微的情绪起伏。
没有一点死后逃生的侥幸,也没有自己活下来、母亲却死亡的复杂情绪,比如开心伤心、哭泣崩溃,也没有那种值得警惕的‘为什么活下来的居然是我’的生还者愧疚自责的应激症状。
只有平静。
得知日向夫人的行为、他很平静。
得知自己生还、他很平静。
就连被炸/弹犯绑架,在身上还绑着炸/弹、并且不知道松田阵平的拆弹技术时,他也仍然很平静。
很多时候,冷静是好事,但在某些时候,仍然保持着近乎冷漠的平静,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自从看了那本推理小说后,松田阵平就不得不惊叹,不只是警方人员敏锐,推理小说家也同样敏锐,对方精准地把握到了日向合理身上的那种特征:
‘游离在人群之外,却又不高高在上,而是单纯地漠视一切’。
那种游离感和非人感,就是日向合理的特征。
甚至,松田阵平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一件事。
那位果断自尽的护士小姐明明只对小孩子感兴趣,为什么却突然对不符合小孩子年龄,十六岁的日向合理感兴趣呢?
因为,小孩子有种和成年人角度不同的游离感,他们不能很正确地理解一些社会规则,而日向合理身上那种漠然的游离感,就和此类似。
太难反驳了,日向合理沉默住。
“你可以说,你的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死亡的意义,”松田阵平贴心地递台阶,“也可以说,你只是习惯性压抑住情绪了。”
“更可以说,我太过热情了、你很不信任我,就像警惕那位护士小姐一样警惕我,所以不想对我表露激烈的情绪。”
看着日向合理低垂下去的眼睛,他抬手推了推墨镜,再次后退了一大步,表示最大程度的理解,“你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回答,保持沉默是你的权利,我不是在审问你。”
“友情提示,现在是可以撒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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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疑惑:你不怕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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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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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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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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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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